他摸了下鼻子。
李故家是做医疗器械的,和应家过命交情,小时候还和应染定下了娃娃亲。哪知出去留了个学,才确定性取向为男。
回国后就成了二世祖圈的八卦谈资,被戏称黄金单身gay。
李故也没打算隐瞒这事,只是后被温琴老太太知道,似乎就有了把应染无缝改成应云碎与他联姻的想法。
他几年前见过这个应家失散多年的大少爷,印象很差。举手投足会让人觉得白瞎了一张脸。老太太含蓄地问他能不能带小碎去拍卖会,李故爷爷虽看不上也表示“必须给个面子”,那他自然就礼数周全地走个形式。
他教养很好,内心再怎么无感嫌弃也不会表现出来,但这会儿他却心思扭转,感觉可以更认真些。
“你变化很大……小碎。”汽车发动时李故如此打破沉默,说完又尴尬地望了眼侧视镜,发觉自己竟有些局促。
“是么。”应云碎比他自然从容,还笑着睨他一眼,“毕竟我们很久没见了。”
除了迟燎,应云碎和人说话时就会望一下他眼睛,心觉这是交流的礼貌。可开车的李故余光感受到那抹眼神,只像被一种若即若离的温柔挑逗轻挠,还说啥好久不见,仿佛对方在主动的示好。
他也笑了笑,扶了下眼镜:“你吃早餐了吧。”
“嗯,吃了。”
“拍卖会那儿准备的马卡龙也挺有特色,你可以尝尝。”
“嗯好。”
随便说了几句,李故才终于找回自己游刃有余的状态。开始主导话语节奏,一问一答地问起应云碎家常。
昨天在微信里没兴趣了解的近况,现在都成为了他的关注点。
后来应云碎用拳头抵住嘴唇,轻轻打了个哈欠,李故才停下生活调研:“困了可以休息下,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
应云碎不是很想随便在人面前露出最不设防的模样,转头问:“拍卖会人会很多吗。”
“也还好,冬拍嘛,不会很多。”
应云碎点头,挺期待的。
上辈子他也溜达过一些小型拍卖行,但门槛都不是很高。即便后面成为了年入百万的策展人,也仍旧不可能涉足某些顶级拍卖场所。
那对资产、阶级、权力都有更明确直白的划分,普通人别说进去了,压根儿都会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次冬拍便是。应云碎的印象里拍卖公司普遍定的都是春拍和秋拍,并且会提前公告预展。哪儿知滨城还暗戳戳有个冬拍,仅针对一小部分上流圈层,光有钱也不一定就能拿到竞拍牌。
“但今天好像会有蒋家的人。”
“蒋家?”应云碎神色一动,“梵龙集团的那个蒋家么。”
“是,听说前两天蒋龙康要了竞拍牌,也不知道看上啥了。”李故感叹,“爷爷看不上蒋家,但现在他们在滨城的地位确实就是没人能比,竞拍牌想要都是人拍须溜马地送。”
滨城冬拍历史悠久,竞拍牌数量也有固定限额,起初能有参拍权限的,就是掌握滨城经济命脉几十年的豪门世家,是一个属于“Old Money”们的社交游戏。
梵龙集团则是近二十年凭蒋龙康一手创立发展起来的,在这些老滨城人眼里俨然和暴发户没啥区别。
以前是他们看不上蒋氏,现在则变成难以高攀,拍卖行自然有机会就上赶着巴结。像李家应家这种专注医疗领域的中级资产,本就和蒋氏那种开拓大型商业版图的垄断权资阶层没啥交集,如今聊起更觉云泥之别。
李故:“说不定今天是蒋玉来,小碎,你听说过他吗。”
应云碎说略有耳闻。
“我还挺想见见传说中的太子爷,明明和我差不多大,我才结束学业,他都在子公司独当一面了。”李故略自嘲地笑笑。“听说他十几岁就陪蒋龙康应酬了,小小年纪处事就特别稳重,还很能喝。”
“很能喝?”
“嗯,传闻蒋龙康现在肝不好了嘛,都是让他儿子来喝酒的,他现在这地位,太子爷能给人赏面儿喝酒,人都高兴得很。蒋玉也很会来事儿。”
应云碎有些疑惑地皱起眉。
蒋龙康海量,大多数项目都是酒桌上谈来。但应云碎依稀记得蒋玉的人设是孤僻阴郁,身体好像也不算好,尤其是被黑化的迟燎搞残疾后,人很极端。
他很难把这个人设和“很能喝”“会来事儿”对标起来,想了想,或许是如今的迟燎还是个单纯仔,蒋玉就也有故事开始前的另一面。
然后他冷不丁就问:“蒋家和迟家有什么关系么。”
“迟家?哪个迟家?”李故没听懂。
“噢没什么,”应云碎也觉得问题突兀,又摆手笑着糊弄过去,“就听说蒋玉和一些人关系不好,随便八卦一下。”
他只是心血来潮想,迟燎是不是生在什么被蒋家搞破产的没落家庭,世代结仇,电视剧都这么演。但滨城似乎没有排得上号的迟姓,至少李故说不清楚。
“蒋家本来就神秘,我们离他们的圈子太远了。”
“嗯。”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地砸向车窗,应云碎若有所思地偏头看去。
“外面下雨了,小蒋总。”
迟燎睁眼往车窗一瞟时,坐在对面的拍卖行经理便紧跟着冒出一句多余的解释,好像一直在等着他醒,然后打破车厢里漫长压抑的寂静,
“您再稍等下,半小时就到。”
他们身处林肯加长。迟燎坐最中,除了蒋龙康的司机和俩保镖,还有拍卖行的人若干,都是特意来接他的。
迟燎动了动,披在身上的薄毯往下滑。
经理狗腿子地说:“您休息时我们工作人员给您盖上的……”话没说完,就看到毯子直接滑到了地上,然后被迟燎面无表情地抬起腿踩实。
经理脸色变尬,迟燎没看他,就扫了眼坐在身旁的叶森。
叶森把膝盖上的小盒子递给他。
里面是一个半身人像木雕,不足十厘米的高度,但雕刻得非常精致肃穆。
迟燎拿起来就着雨声端详,过了好一会,沉声问,“这个真能拍到三百万以上吗,这么小。”
经理反应了下才惊觉迟燎在问自己,立马回:“山鸦老师的早期真迹,当然珍贵,小蒋总怎么会想到要把它送拍?”
迟燎没说话,拇指在木雕底座抚了抚。
他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在经理瞠目结舌的目光中,轻轻刮了刮木雕人像的眼眶部位。
金属削取木屑的声音。
“缺钱了。如果这是我模仿山鸦雕刻的赝品,还值这个价吗。”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经理看着他手握瑞士军刀的冷峻侧脸,不知咋的冷汗都出来了:“小蒋总,您……”
“开玩笑的。”迟燎又把木雕抛给他,“你应该识货,看看是不是真的。”
经理像拿到个烫手的山芋。
蒋家大少爷怎么可能缺钱,而他亲自送拍的展品,又怎么可能有假?
经理低头瞧着手中那个木雕小人。
还好,完好无损。
雕塑家山鸦的早期作品要是真被这大少爷给戳坏了,他也会惋惜的。
迟燎静静地看着他,眼底读不出情绪。
一时间只有他把玩军刀的声音。
本次拍卖行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会客厅举行,林肯加长停在一辆宝马后面。
雨势渐大,下车变得缓慢起来。
宝马主驾下来一个笔挺帅气的青年,撑着把黑伞拉开副驾。
看到副驾下来的人时,叶森脸色一变。就感觉刀刃相碰的声音停止了,身旁的人坐正了些。
两人撑着伞进入大厅。
林肯加长又往前走了两米,
叶森战战兢兢地回头。
迟燎刚把军刀收鞘,面无波澜准备下车。“几点了?”他问,好像啥都没看到,但叶森见他双指摩挲了下,洇出一丝被刀刃划出的淡淡血痕。
迟燎情绪不对时就爱享受痛感,叶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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