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云碎眼睛睁大。
温琴急切要求迟燎举办的婚礼,原来是要给二叔他们做的样子。
但为什么?
而且迟燎是什么人?游艇豪宅私人岛屿,与其是借助血缘,不如是用时间酒精。应云碎记得迟燎的忙碌疲惫,以至于这周他们交流都少得可怜,不希望老太太把他想得像他身材那么成熟:
“奶奶,迟燎其实心思很简单,小孩儿一样。”
“他可不简单。”温琴笑了,“小碎,等你婚礼后再慢慢了解你爱人吧。他可是蒋龙康的儿子。”
豺狼生不出羊崽子。这个道理,她知道应云碎迟早会明白。
明天婚礼会很费精力,应云碎没在岛上逛太久。
坐回房间,目视对面的教堂戳破火焰颜色的天空,心跳也像这色彩一样,越来越重。
福利院定生日是取名那一天,意味着他是个连准确生日都没有的人,得亏于迟燎这两天不能见的仪式感,和奶奶有些意味深长的话,他真越来越把明天当做人生第一场郑重仪式,心中升腾起种类似执迷不返的不安,与期待。
忍不住想了很多,甚至短暂回顾了自己上辈子和穿书后的一切。
很像困在城堡里的待嫁新娘。
到八点时管家突然给他抱来个东西,说是新郎送的。
应云碎一看到那个精致的木盒,呼吸都停住。
木盒里的木雕,像把他刚刚的短暂回顾,他羞于启齿的隐秘喜欢,他穿书后的种种真实虚幻,都打上了个漫长休止符。
里面有两尊不足十厘米的半身人像木雕。
一尊就是那天应云碎看到的半成品细化,但并没有如他所想,刻成拍卖会看到的展品模样。
虽然眉骨到鼻梁的弧度还是“未来的孩子”,但嘴唇到下巴线条的更硬朗。
这尊木雕更像现在的迟燎。
另一尊用的是更轻更白的木料,没有那么多锋利的线条,轮廓立体度也没那么深。
但它曲线流畅干净,凸出的脸秀气而精致,眼尾微微勾起,带着木料清新的空灵。
雕刻者附上了张小学生字体的便利贴:
【云碎哥,
1.上次把那个木雕弄坏了,看你很喜欢,我就重新刻了个
2.那个木雕也是我做的!我没有毁别人的东西
3.山鸦是我妈!我没有侵犯其他人的版权
4.就想着一定要在婚礼前做出来当礼物,我刻了我们俩,还是挺像的
5.明天见,我有点紧张,and you?】
末尾画了个拙劣的雪花和太阳,应云碎盯着这个便签直到天坠入墨色。
他胸腔慢慢涨涨的,坐上他一辈子无法坐的云霄飞车般眩晕。
迟燎不知山鸦作品对自己的意义,而他酝酿了这么久的猜想,期待了这么久的验证,便这么轻飘飘以一张便利贴昭示了谜底。
可他怎么可能轻飘飘过去?
自己喜欢的木头人复活,还刻了个自己的木头人送自己,哪有这么诡谲又巧合的事?
他像跨过了横亘在虚构与真实、艺术与生活的永恒河流。他又如何轻飘飘过去?
他恨不得立马去找迟燎。
可记得他的图吉利,他又拼命忍住,只打了个视频。
他第一次主动打视频。
迟燎却没接,他按应云碎的嘱咐早早睡去,消灭熬夜手工下出来的黑眼圈
ъēIΒeI。
。
应云碎挂掉手机,思索了几分钟,问管家岛上有没有卖水粉颜料的地方。
岛上没有,但工作人员过于贴心,说派人下岛去买。
应云碎失了一晚眠,到第二天7点拿过水粉三件套,步履匆匆地离开别墅,走到东岸镜厅的观景台。
那是观日出的最佳地。
秋季的太阳刚升起,他刚好可以画一个晚到的太阳,送给迟燎。
他本就欠他个生日礼物。
水粉纸铺在亭台座椅,应云碎坐在地上,用木雕按住纸张角落以防吹走。他很快地调色铺底,忘记了自己身体羸弱也不觉得迎着海风冷。
时间凝固,他画得入神。
海潮声也大,遮住脚步的声音。
“云碎哥你在干嘛。”大衣骤然落到自己脊背,应云碎被熟悉的清冽又黏糊的声音吓得一激。
两个小时后就要当新郎官的人头发乱蓬蓬的,大衣脱了里面竟还是套随意的卫衣,笑眯眯望着他。
应云碎眨眨眼:“你怎么来了?”
迟燎兴奋地早醒,看到应云碎竟给自己打了个视频更兴奋。
他不知他有什么事,憋了两天等来的结婚日也不想再憋,决定提前先来悄悄见“新娘”一眼。
但新娘竟然不在,问管家才知跑来观景台。
迟燎以为应云碎是来看海,却没想到他在画画,艳红的薄日已经映在了水粉纸上。
但他好像对应云碎很会画画并不算惊讶,依旧明知故问:“你在干嘛?”
应云碎没搭理,想调出更暖的色彩,就像此时的天空和铺到地板的颜色。迟燎就也不说话了,蹲在他身边看他。
一时安静。但两人的呼吸都舒畅且均匀。
直到应云碎手指不小心沾了颜料,对迟燎说:“给我张纸。”
迟燎没带,就大喇喇把卫衣往外拽了下:“你擦到我衣服上吧,我反正待会也要换西装,我不讲究。”
见应云碎不情愿,他又把自己脸的那尊小木雕拿起来,带着显摆讨好的意思,“那蹭到这个上——”
话没说完。
应云碎突然抬起沾着红颜料的手指,刮过他眉骨。
像刮过真爱已久的雕塑,
“小鬼。”他笑他的傻气。
迟燎嘴唇微张。
这份主动亲昵来得如此没有征兆,迟燎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漆黑的眼睛日出般缓慢亮起,声音却开始吞吞吐吐:“云碎哥,你……我……呃……”
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应云碎平淡语气:“婚礼不是有些流程吗,提前预演下。”
婚礼的流程,有牵手、以及亲吻。
明晃晃的暗示了。
但迟燎没听懂,只觉是雕塑把应云碎取悦到,扬着一边红的眉骨,耳朵也红起来,憋出句:“我以后每周都给你刻木头!”
“。”应云碎心想你才是个木头。
木头抓住应云碎的手,想继续往自己脸上戳:“那可不可以左边也——”
“哈哈,不愧是新婚夫夫。”
一道像酒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迟燎刚开窍的主动出击。
应云碎疑惑站起身。
然后感觉胸口被砸了下。
轮椅碾过石砌地板。顾在洲推着蒋玉不知在远处观望了多久,走近观景台。
“不愧是我弟弟,随便找个人都可以打情骂俏。”蒋玉双手交叠,望向应云碎,谈论新闻的语气,“哦,你应该是知道蒋燎把你当替身的吧?”
应云碎只看着他的腿。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传说中的主角。
长得很好,就是四处都挑不出毛病的好,还有一种很独特的深渊般的气质。
只是他为什么已坐在了轮椅上?
主角被迟燎搞残疾,这是反派黑化的一个重要证明。
有些人一出现,就能昭示他的洗脑多么不堪一击。
应云碎深呼吸口气。
“诶那你知不知道迟燎杀过人的呀,”蒋玉歪着头,仍是那副分享时讯的口吻,“不算毁了我的腿,两条人命哦。”
他说的太直接,毫无铺垫,以至于应云碎有一瞬控制不住地睁大双眼。
海风汹涌,颜料桶的水被风吹皱。
太阳升起,观景台四人对立站着。蒋玉和顾在洲沐浴在今日最早的阳光里,像伟光正的主角。
而迟燎和应云碎则被浮雕柱挡住,划进不见光的阴影。
迟燎轻笑一声。
他松开应云碎的手,走向蒋玉,像要去啃噬猎物的野豹,气场骤然强势到狠戾。
然而手腕却猛被拉住。
“迟燎,”是应云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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