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拥抱也是第一次。腿贴在一起,肚子也贴在一起,两片依偎的叶子般的拥抱,两辈子,他都是第一次。
掌声和起哄声响起。
赴宴这场婚礼的人并非实意,但真看到人相拥时,大多数人还是真心。
接下来就是宴会,下午来宾自行游玩。应云碎有些精力不支,毕竟昨天他也失了整整一晚眠,
迟便带他进入酒庄。
应云碎吃饭时忍不住喝了一点原生酿造的葡萄酒,不至于醉,但此刻人是有些懵的,反应会慢半拍。
迟燎就牵着他。
他就像在积攒经验买皮肤,刚买到个【云碎哥·牵手版】,自认为就是能永久使用的,时不时就得触发一下。
应云碎也沉默地任他牵着,两人走过铺着雪白羊绒地毯的长廊,没有什么声音,彼此也不说话,寂静地像两个烙印在古堡里的影子。
迟影子渐渐有些得寸进尺,看应云碎绵羊般任他拉着,便慢慢手拱起,指节开始一根一根地插入镶嵌进应云碎双指缝隙,最后握紧。
喜提新皮肤【云碎哥·十指紧扣版】
应云碎也没说什么,整个人像是有点滞重的状态,喝了葡萄酒的皮肤微泛起酡红,看起来健康了些,也显得更媚。
迟燎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描摹着眼睛的形状,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到【摸眼角版】。
把人带进一个堪称奢华的房间。
应云碎很疲倦,看到那王子待遇般的床,很快就把礼服西裤脱下,想躺进去。
他怕冷,里面已经穿上了秋衣秋裤,迟燎刚开好地暖,回头就看到应云碎白衬衫领里面还隐隐有个浅色秋衣的三角形,觉得很可爱,自顾自笑起来。可再看到他的浅色秋裤,紧实地包裹着笔直细瘦地长腿,他就像看到他完□□露,笑容又不知往哪儿摆。
应云碎躺上床。
迟燎给他盖上被子,呼吸扫过他脖颈,应云碎缩了下,轻轻笑出声:“迟燎,痒。”
“?”迟燎喉结一下一下地滚着,“……什么?”
应云碎只是弯着眼笑,仰了仰脖子,意思是说这里。
好像一点葡萄酒就能磨灭他故作清冷的样子。迟燎看他笑,又克制地移开了目光,只郑重其事:“云碎哥。”
“嗯。”
“谢谢你和我结婚。”他说,“也相信我。”
应云碎把手盖住眼睛,借助手指缝隙看迟燎。
迟燎站在床边,以他这种角度看上去,又像那种穹顶画了。比镜厅里的画还要复杂深邃。
他看不透。
他轻轻呼了口气:“其实也没有相信你。”
迟燎一愣。
应云碎翻了个身,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有些难过和不解,又无所畏惧,发出猫儿般的呓语,
“我只是觉得,好像都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迟燎似懂非懂,却有一种悲伤的感动。
待他从卫生间出来,应云碎已经睡熟。大概是他暖气开过了,竟把被子都踢开了。
英国唯美画派作家莱顿有一副知名油画叫《Flaming June》,少女头枕单臂蜷曲着身子睡着,两条腿直直曲起来,形成两个三角形构图,身体曲线若有似无地展现,此刻应云碎就和那幅画的主人公一模一样的姿势,像一条艳丽的小溪,却又带着柔和的恬静。
迟燎又想去卫生间了。
但他的克制力就是有这么强,最后只是坐在了床边。
迟燎确实觉得不要欲望他也能活。他也不敢贪心。
他最多只像氪金玩家要物超所值,光明正大拉过应云碎的手一下一下地捏着,上瘾地从小拇指捏到食指。
他看着自己的食指纹身游弋过那一根根白皙手指,有些恍惚,想起很久以前,他只能把手指伸出围栏,对方就用耳机线一圈一圈地把它缠绕住,再强硬地牵起,警告他要学会控制自己,要学会自救。
“小鬼。”他这么叫他,有一张白晃晃的脸。
-
应云碎睡到下午三点才醒。
走出去,温琴她们还在享受葡萄酒庄园的静谧,他陪着待了一会儿,才问起迟燎的行踪。
她们说迟燎先和蒋龙康那边的人周旋了几轮,现在去了墓地。
墓地?
应云碎一惊。
“好像说他妈妈埋在那儿吗,他妈妈是谁啊?”二婶道,“婚礼上坟不吉利的呀……”
是不吉利。应云碎点头。
然后决定自己也去一趟。
就算她不是迟燎的妈妈,他也应该去一趟。
是找岛上的管家带去的,这个岛多么浮夸,管家的工作用车都是敞篷,应云碎都不知道自己是去扫墓还是去旅游。
说是墓地其实则是一片杂木林。在入林口有一片小空地,里面立着一块墓碑。
敞篷疾驰远离。应云碎过去时,迟燎正在对墓碑说话。
他当时是被眼前的场景有些震撼到的。
迟燎既不是站也不是坐更不是跪,他是蜷在墓碑旁边说着话。
上本身面对墓碑前,腿则绕在墓碑后,若是俯视角度,他就像在怀抱它。
而这片空地除了墓碑那一小块,并没有怎么人工修缮,迟燎就是穿着结婚时的昂贵礼服,躺在土壤上。
树影绰绰,身边是碎叶石子,自然还有应云碎看到和没看到的昆虫。鸟叫得很响亮,掩盖住迟燎缓慢絮叨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和他妈妈说啥。秋日的私语。
应云碎又要忘记他是个反派了。
“云碎哥?”这下倒是迟燎看到他了,猛然坐了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土。
应云碎却也不讲究地坐到他旁边:“打扰你们了吗。”
迟燎笑了:“云碎哥你这话说的,我妈死都死了有什么打扰的。”
“……”
迟燎敲了敲墓碑,“也是做个形式,她的骨灰是撒到山里了,不然怎么叫山鸦呢。”
真是幽默轻巧。应云碎勾起了嘴唇。
墓碑中间有一方巴掌大小的正方形镂空,他疑惑:“这是什么。”
“这个啊,嵌了块棱镜。”迟燎回答。
“棱镜?干什么的?”
迟燎往天上看了看,“你等等,等太阳大点就知道了。”
应云碎点头,专注地看着墓碑。
迟鸢。
按照生辰忌日算的话,她去世时迟燎仅才8岁。
他一直以为以迟燎那木雕水平,定是迟鸢手把手教到十几岁。
8岁,那迟燎之后过的什么样的人生?
他想问他这个问题,也早该问他这个问题。
可不知怎么,应云碎问不出来。
这也是一种直觉,他觉得他不能问。就像别人不能去问他当年火灾的细节、和福利院的些许经历一般。
所以他主动开口说的是:“你不知道,我非常喜欢你妈妈的作品。”
“能看得出来。”迟燎说,“所以拍卖会,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傻眼镜儿拍了半天的木雕,是想送给你。”
“……”
迟燎笑了笑,自顾自说起来:“我妈确实很有才华,但就是身体一直不好。这么说,感觉喜欢艺术的身体都不太好,她也是你也是,怀才不遇的感觉。”
应云碎说:“别把我和你妈妈放在一起讨论,配不上。”
迟燎垂眸,拿片长树叶瞎编着:“云碎哥你可能不知道,蒋龙康以前穷得很,他第一轮资金基本都是卖我妈的早期作品攒的。我妈当时也没什么概念。”
他声音有种魔力,很适合在树林里就着风叶声响起,应云碎情不自禁把膝盖抱起安静聆听。
“我出生时她和蒋龙康关系已经很不好了,然后也好像很早就就知道,没机会看到我长大的样子了。所以才会自己幻想,又把它刻了出来,”
迟燎声音变得很轻,手指往内嵌的棱镜里慢慢敲着,自嘲地笑笑,“只是我没长成她以为的样子。”
“明天的孩子”和迟燎的下半张脸不太像,这也是应云碎当初没第一眼就发觉迟燎和山鸦作品关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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