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意:“……”
他觉得牛轧糖更好,可以黏住这家伙讨人厌的嘴!
冷焰仿佛没听懂冷天道的弦外之音,笑眯眯道:“小先生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让我哥哥付钱。”
云不意看看冷天道,冷天道耸耸肩。
“听闻城北的桂花酒庄出了桂花酒酿汤圆,我一直想尝尝,奈何囊中羞涩。”云不意腼腆低头,仿佛在为自己有些过分的请求而不好意思。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冷天道出钱啊?那我明白了,不求美味,只求最贵!
“好好好!我明早给你带!”冷焰满口答应。
云不意依旧不好意思:“可是这汤圆很受欢迎,须得早起排队……”
“没事!”冷焰大手一挥,“让我哥哥排,反正也是他付钱!”
冷天道:“……”
云不意微笑道谢,冷天道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桂花酒酿汤圆……好。”冷天道将半边伞面移到妹妹头上,眉眼含笑,目光淡淡扫过云不意,揶揄道:“小先生酒量如何?”
云不意歪头:“不多,但够用。”
“醉了会发酒疯么?”
“……不会。”
“会发也无妨。”冷天道在冷焰背上推了一把,将她到了嘴边的话堵回去,顺势带出下一句:“我喜欢看。”
“……”
在云不意抬脚踹他的前一刻,冷天道施施然关上了大门。
站在原地瞪了门扉半晌,云不意生气的同时,居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忽然很想当反派,这样现在就能冲冷天道的背影阴恻恻一笑,说:呵呵,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
琦姨不在家,云不意的晚饭是一份从附近小摊打包回来的凉面,面的味道一般,胜在量大管饱。
吃罢饭,云不意将堂屋收拾干净,又把琦姨的药材柜子整理了一遍。做完这些,差不多也到了他平常休息的时辰。
今夜是个难得的晴夜,月弯从黑云里探出头来,洒下一片盈脉清光。
云不意到井边打水,弯腰抛下木桶,井里的月亮就被砸成银色的碎片。他在糊成一团的光辉里将水桶拉上来,刚提出井口,就看见水底寒光一闪。
下一秒,木桶被一削为二,井水泼了云不意半身,虎口上传来一阵钝痛,鲜血涌出破裂的皮肉,滴进脚边的水洼。
彼时,一柄银亮的薄剑探出黑暗,直划向云不意的颈下血脉。他始料未及,错身想要躲避,第二柄剑便顺势刺出,正好迎上他闪躲的方向。
两把剑,封死了他的自救路线。
是常谙他们招来的杀手?
惊险之际,云不意仍然没有停止思考,心底念头一转,剑锋已经逼近。
然而他并不惊慌,反倒停下动作,抬眼望向对面的墙。
千钧一发之际,月色忽然被无限拉长,在云不意眼前一闪而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金属断裂的声响铿锵钻入耳朵,伴随而来的还有两声隐忍的痛哼。
云不意眨眨眼,就见墙上突兀出现了一道人影,一身玄衣,披散的黑发间配着闪亮的金饰,衬得他肤白如雪,五官浓艳。
黑金色的伞斜倚肩头,他从伞柄内抽出一柄细剑,那道月光般的剑意就是以此挥斩而出,剑尖半垂,指着云不意跟前的两道身影。
云不意顺着他的剑锋看去,那两人他很熟悉。
“二位姑娘,又见面了。”云不意并不惊讶于墙头那人的露面,而是半蹲下来,看着前方倒在一起的两个女子,“这回,不需要我帮你们医治伤势了吧?”
“噗……”
最先出剑,也是不久前被云不意所救的女子喷出一口血,腰腹上的伤还未痊愈,从颈侧到肋下就又多了一道细长而深的新伤,伤口汩汩冒血,血肉模糊之下,时更加严重的内伤。
云不意不用把脉都知道她的脏腑被外来内劲震伤,并伴随严重的体内出血,最多还有半盏茶时间可活。
至于挡在她身前的“方玥”,已经被一剑断喉,断气了。
“没想到啊……”女子冲云不意一笑,喉间溢出血痰卡咳的咕噜声,“你竟然跟他们是一方的……”
“你们是无月组织的杀手?”云不意挑了挑眉,表达一点敷衍的惊讶,“我也不问你们为何对我下手。马上要死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子表情一黯,伸出浸血的手拽住他的衣袖:“我死之后……能为我……们,立一座坟吗?”
“理由呢?”云不意不为所动。
女子咽下涌到口中的血,却仍有一些从唇角滑下。她用颤抖的手在胸前伤口处蘸了点血,在地板上留下几道笔画。
这些笔画组成了一个颠倒的“虹”字。
“这是……报酬,够吗?”
云不意看向墙上的人,他收剑回鞘,沉默地点头。
“既然不想死,”云不意从井里打上一桶水,将地上的血字冲掉,“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
“人在……组织,身不由己。更何况,谁说我不想死?”女子躺倒在同伴身旁,闭上眼,露出惬意的微笑,“我每天晚上……躺到床上,都有一种……回到坟墓里的……踏实感……”
她低声呢喃,从这两句话里隐约可以窥见她平常奇妙的精神状态。
云不意屏住呼吸,等她说下去,她却没有再开口。
她已经开不了口。
云不意在女子的尸身前枯站半晌,缓缓叹了口气。
他是仁慈心善的医者,墙上之人以为他要说什么悲天悯人的感叹,移开眼神,觉得这人多少有些无聊。
可没过多久,他听到的却是——
“我看得出你确实不太想活,毕竟身受重伤还要接这么危险的任务,简直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你二更就出发啊。”
墙头的人影:“……”
他木着脸将视线转回来,就见云不意洗了洗手,重新打水拿毛巾,帮地上的两具尸体擦拭血迹,整理遗容,一人编了一条□□花辫、换一身新衣裳。
那人面无表情看着云不意忙活,只见他面上无悲无喜,既没有被刺杀的愤怒,也没有对死亡的悲怜,手上平静而细致的动作,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庄重。
他杀过人,救过人,见过面目全非的尸体,也亲手为熟人收殓过。却从未见过云不意这种人,令他心情微妙。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如果有一天他死在自己选择的战场上,那他希望为自己收尸的,是云不意。
他会给尸体换衣服,扎辫子,还怪善良的。
那人正发着呆出着神,冷不防看见云不意冲自己挥手:
“朋友,帮个忙!”
“?”
“帮我挖两个坑,我把她们埋了。”
“……”
他真的,好善良。
……
从郊外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云不意沐浴出来,玄衣人收伞坐在廊下,月光拢着他清瘦的身形,依旧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听到脚步声,他抬了抬鸦青色的睫毛,神色清冷,语调却温柔得近乎天真,带着淡淡的惋惜:“无月组织的底层杀手是消耗品,我这些日子杀了不下二十个,每一个动手时都舍生忘死,又在真正死去的那一刻露出解脱的表情。”
这是在解释,还是在安慰?
云不意不把他往“义父”身份上靠,对他便满心好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在他身边坐下。
天上残月半轮,却亮得出奇,像云不意此刻澄明的心境。
他说:“我是大夫。我救人的原则,和别的医者其实不太一样。”
玄衣人,玉蘅落看向他。
云不意仰头望月:“我少时听过一个大夫医治病人的故事,大意是,某位医者行医时遇上了一位患有严重肝病的老人。老人嗜酒,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囊中羞涩,喝不上某家酒庄的名酒。大夫遇到他时,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日,他的家人恳求大夫将他治好,大夫没有说话,只给他开了一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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