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是没可能……”那人撇撇周自言所在的方向,“豆丁之前一直在吹嘘,我听了两嘴,这人好像是庆京省来的,和好些大人都有关系,神神秘秘的。”
听完的村民,纷纷看向烟雾缭绕的祠堂,感叹道:“宋老哥家,这是真走大运了啊……”
为了不丢人,周自言也换上自己的盘扣大袍,手持折扇,负手站在村民中间。
他低眉敛目,任凭周围闲碎声音有多少,也不入耳。
慢慢地,他周围空出一小块距离,原本还在说他的村民声音逐渐低下去。
好像再多说两句,就在亵渎什么一样。
算了算了,还是离远点……
老宋家祭祖之后,他们还不能离开,因为村子还有一件大事。
合并小李村。
小李村其实早就并过来了,位置就在下河村东南方,虽然合并,但两个村还是各过各的,只不过在朝廷登记时,记作一个村子。
现在朝廷已经做了记录,以后就是一个村子了,荣辱与共,得好好过日子才是!
他们两个村子,决定自己选一个好日子,庆贺一下。
老村长忙碌的时候,没忘记宋父和他说过的事情,派家里儿子大年去找周自言,说要带周自言去后山看周自言需要的松树。
两个人约好一个日子。
当天,大年趁着清晨,清露刚结,便来敲周自言的门,“周秀才,周秀才醒了吗?”
“哎,来了。”周自言已经穿戴整齐,悄悄关上门,“孩子们还在睡,咱们这就走吧。”
“行,后山不远,咱们现在走,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大年背着背篓,手里还拿着一把砍刀。
周自言也换成了好行动的衣衫,跟在大年身后。
大年看着年纪和宋卫风一般大,深谙山中行路的事情,带着周自言弯弯绕绕,一边用砍刀开路,一边摘取山中能用的东西。
寻到了,就扔到背篓里。
大年一边走一边说闲话,“周秀才,读书好玩吗?”
“怎么,你没读过吗?”周自言迈过一块石头,“读书没什么好玩的,苦读苦读,一个苦字,足以形容。”
大年捡到一株能吃的蘑菇,擦干净扔到背篓里,“我以前读过几年,但是没学成,夫子也说我笨,我就不读了,回来帮爹干活,平时就管管各家各户的事情。”
“那你将来想做什么呢?”周自言站住歇歇脚。
大年也停下步伐,擦掉额头的汗,面色纠结,“我也不知道,周秀才,你读书多,你说我将来能干啥呢?”
“你能干的多了去了了。”周自言笑道,“你可以像老村长一样,也去做个村长,我相信你肯定能行。或者,就在村子里种种田,好好研究一下收成。”
“不过,既然老村长家有条件送你去读书,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读书。”
“读书……真的有用吗?”大年挠挠头,“我听说读书可难了,我万一读上七八年,还读不出一个结果,岂不是连累家里……”
“读书是很难。”周自言点点头,认可大年的说法,“但读书并非一定要在读书一道读出什么结果。你读了书,再去做村长,就和不读书不一样。你读了书,再去种庄稼,也会比不读书,懂得更多。你说,这些事情,难道不算一种结果吗?”
“……周秀才,当真是这样吗?”大年好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有些不太理解。
周自言撑着拐棍站起来,从大年背篓里拿出他刚刚采摘的蘑菇,“这个蘑菇,你采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吃了。”大年呆呆回道。
周自言摘下蘑菇上的菌丝,“其实,这些菌丝放到绣娘手中,便能用做纺织。”
不过这种用菌丝做线的技巧,失传已久。
而且按照大庆现在的手工艺水平,也提取不了完整的菌丝。
“……”大年惊讶地看着周自言手里的蘑菇,“周秀才,你怎么知道?你还会纺织?!”
“我自然不会,这都是从书中看到的。”周自言把蘑菇放回去,打算继续前进,“你瞧,多读书,便能懂得更多。”
“……”大年好像明白了一点周自言说的话,一路上不停与周自言说话。
“周秀才,那这把野菜,除了吃,也有别的用途吗?”
“周秀才,你是不是读书极有天赋,就像那种文曲星下凡什么的……”
“周秀才……”
周自言也一样一样回答给大年,让这个少年明白读书的好处和重要性。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周自言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后山松树。
山上的松树长得并不齐整,高矮粗壮各不相同,深褐树干,宝塔一般的树冠。
即使现在已经起来阵阵秋风,松树仍然像一根根绿色的长针,扎入瑟瑟秋风。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啊!”周自言看着眼前参差不齐的松树,念出魏晋诗人刘桢的诗句。
大年眨眨眼,不太懂周自言说了一句什么,但听起来好像是一句诗。
“周秀才,你找松树到底为什么呀?”大年放下背篓,指着面前一片松树道,“这里就是后山的松树林,这一块是最密集的,剩下的都很松散。”
“村民取松脂都是在这一块取。”
“上河村已经在取松脂了?”周自言摸着松树干上一道道划痕,确实已经被人开采过。
大年点点头,“松脂可以往外卖,每年也算村子里的一个进项,不过卖的不是很贵,全当一个添头。”
周自言笑了,“松脂可以制作松油,那松油可是制墨的重要原料,但单卖松脂自然卖不上多高的价钱,可做成墨条再反卖回来,那就贵了。”
“啥?!松脂可以做墨条?”大年比划了一根根墨条,“就是,就是没家书院都会用到的墨条,那种老贵的墨条?”
“是啊。采买松脂的人从未告诉过你们,松脂松油的作用吧。”周自言拍掉手上渣渣,坐到旁边,“制墨手艺除去一些匠人,外人都不得知,他们自然不会告诉你们。”
“有了松油,其实咱们就可以自己制墨了。”
读书消耗高,高就高在笔墨纸砚的费用。
有时候想供出一位读书人,就得消耗一大家子的银钱,并不划算。
所以读书难。
而马鸣沟没有自己的制墨坊,所有笔墨纸砚全靠外地倒卖,一来二去的,价格水涨船高。
若是马鸣沟能自己制墨,做书,那一定能大大降低笔墨纸砚的价格。
大年虽然很想高兴知道松脂能制墨,可他还是挠挠头,“那……那俺们村也没人会啊。”
周自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铲,放到松树上,看着慢慢流下的松脂,“来帮我一起取,咱们拿一些回去。”
大年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帮周自言提取,“好嘞。”
周自言拿了一小壶,没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宋家。
要想提炼松油,他得需要一个帮手嘞。
“卫风,来帮我个忙。”周自言把拿回来的松脂壶放到地上,“我想提炼松油,你看家里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宋卫风既然是庆京省人,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松油的事情。
果然,宋卫风一听周自言要提炼松油,立马寻找能用的东西。
宋卫风提着一个平平整整的铁皮出来,另一只手则攥着一些纱布,“周大哥,你看这些行不行。”
“我就知道你懂!”周自言接过宋卫风给的东西,“成,铁皮加热,纱布分离,先试试吧。”
他就说么,宋卫风肯定明白。
想要松油,就得分离松脂。
分离松脂就需要先加热,把松脂中的杂志沉淀出来。
宋卫风找的这两样东西,说不定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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