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这是……什么意思?
周自言抬眼,宋卫风背手站在他身前,圆润的面盘并没有异常。
难道是他想多了?
看来真是他想多了,竟然会觉得宋卫风对自己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普信了!
“这词描写了两户人家成亲之景,借着桃花比喻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正像那随着春风慢慢盛放的桃花一样,甜蜜,灿烂。”周自言收起小心思,认真解读了一下。
刨去隐喻不提,诗词的遣词造句甚是优美。
他又细细读了两遍,“你从哪看到这首诗的?”
“从一个话本上,叫……《一枝红杏满园春色》。”宋卫风把自己的诗收起来,神色如常,“讲的是一位小哥儿意外遇到一位正人君子,拜入师门,成就秦晋之好。”
话音将将落下,忍不住用余光瞟向周自言。
想看看他的周大哥是什么反应。
周自言斥声道:“卫风,你都要童试了,怎么去看这种话本?”
《一枝红杏满园春色》,这是什么话本?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话本!
快要童试的学子现在去看这种话本,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等话本书摊上有的是,什么时候看不行。”周自言苦口婆心,“闲暇的时候拿来解解闷也不是不行,但你现在还不到弱冠之年,想这些有的没的做啥?等你考上童试,凭宋伯父的本事,还不能给你找一段好姻缘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童试,是童试!”
童试虽然是大庆读书人进学的第一道门槛。
可古代的考试和现代不同,教学水平和难易程度也不能比拟。
殊不知大庆有多少读书人,考了一辈子都通不过,到死都只是一个老童生。
考过一次的周自言太清楚童试的含金量,就怕宋卫风因为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就懈怠。
学生考试不通过,是周自言这个老师,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宋卫风瘪嘴,“……知道了。”
果然如此。
他家这位周夫子,就是不解风情。
两天后,宋卫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闷闷不乐地回书院。
休沐日才会回家。
宋家喧闹了一个多月,又恢复平静。
周自言细细计划好自己的想法,找到宋父,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办家塾。
家塾,其实就是小型私塾的一种。
没有书院,没有学堂。
上学地点就在老师的家里或者祠堂庙宇,交上一定束脩就能上课。
“这……”宋父愣住了,孩子们能上课,他当然愿意,“不瞒先生,豆丁已经和我说过这件事。说的时候还满地打滚,让我多给他一些银子,因为他要替小伙伴们教束脩。”
周自言:“……”
宋豆丁这小孩,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扣钱,也不怕挨打。
果然,宋父下一句话就是:“我虽然揍了豆丁一顿,但我可是他们的宋伯伯,出点束脩算什么?只是这件事不好办啊。他们各家各户都有大人,我就算再想出钱,也不能越过他们的老爹老娘。”
“宋伯父大义。”对于宋父的心态,周自言一直非常尊敬,“不瞒您说,前些天我遇到一位友人,友人带来了我一些金银财务,现在也不缺小孩们的那点束脩。只是怕您心中会有芥蒂。”
他是宋父聘请的先生。
现在不仅不能对宋豆丁一对一,还要额外再教四个人。
这件事说什么都要得到宋父的允许。
幸好宋父心慈大善。
“这有啥。”宋父摆摆手,“我原先只想找一个认字先生,教教豆丁认字就行,现在不仅豆丁愿意去考童试,连他的小伙伴们都愿意去读书,我这个宋伯伯怎么能不愿意?”
“读书好啊,小孩子就应该多读书,免得长大了处处受欺负。”
宋豆丁这个皮猴子,平时半点好事不做,搬到镇上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找了个好夫子!
宋父如此善良,周自言也不能没良心,他拱手道:“宋伯父,豆丁的束脩我也不收了。当初我身无分文,是宋家给了我一方栖息之地。若不是有您支持,我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和您讨论这件事。若您不嫌弃,以后您这一支的宋家子弟,要想来上学,只要通过我的选拔标准,都可以来,只交一半束脩即可。”
“先生,您说真的?!”宋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您当真愿意教我们老宋家的孩子?!”
周自言:“不是全都教,必须得通过我的选择标准才行。”
他是个老师,自然愿意教学生。
能多教一个,说不定就能多出一位人才。
但他一人之力,没办法教那么多学生,只能择优而选。
“好好好,好好好啊!”宋父握住周自言的手,难掩激动,“虽然我们老宋家都是乡下出来的泥腿子,可家族亲戚颇多,好些小孩至今都没读过书,认过字。”
“当年我决定出去跑商,族里长辈都不同意,说我异想天开,想钱想疯了,拿着族规和孝道压我。要不是村里村长愿意接手豆丁,也不能有现在的我们一家。孩子都是好孩子,我虽然和族里一些亲戚有矛盾,却也想家族里能出几个有出息的,能光宗耀祖。有先生您这句话,我们老宋家的族谱,得从我这里另开一本,哈哈哈哈哈哈!”
周自言没想到宋家和乡下族人还有这层矛盾。
不过宋父不介意这件事,总是好的。
正谈着,宋豆丁从大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爹……爹,夫子,呼呼……王家,王家出事啦!”
“王家能出什么事?”宋父提溜好宋豆丁,让他站直,“怎么现在还咋咋呼呼的。”
宋豆丁平复气息,大喊:“不是……呼……真的出事了,王家门口站了好多拿大刀的衙役!可吓人啦!”
他刚刚在外面玩,一回头就看到熟悉的银刀直冲王家大门而去。
紧接着王家就乱作一团。
他连忙跑回来报信。
周自言与宋父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来不及多想,连忙往王家赶去。
王家门口果然已经围了一堆人。
那天见过的王父和王家大哥,正和衙役们对峙,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王母抱着王家大哥的胳膊,苦苦哀求,痛不欲生。
而王家老娘坐在地上,似是呆傻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主簿大人。”周自言拱手。
“周夫子,你们也来了。”主簿对周自言和宋父点头致意,又吩咐衙役们不要多废话,速速把王父和王家大哥捉拿归案,说什么这件事只涉及王父和王家大哥,所以只把这两个人带回去就行。
通过主簿,周自言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从衙门出来那天,两个衙役压着张家人和王家人一起去看王家女的坟墓。
谁知道张家根本就没立坟,只给王家女搭了一个小土堆罢了!
衙役觉得不对劲,非要张家开坟。
一番纠缠后,张家开坟。
坟墓里只有一件王家女的衣服,并无尸骨。
询问王家女尸骨的去处,张家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衙役们连夜把这件事上报知县。
知县一听经过,就知道这件事还有隐情,一怒之下,决定彻查张家和王家的事情。
原来张家迷信风水之说,认定家里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一直做宰杀牲畜的事情,遭了天谴。
所以他们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无名道人,寻求解决办法。
而这个无名道人给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找一个符合要求的女子,用这名女子去顶替他们一家的血债。
王家女的八字正好符合道人说的要求,张家就把注意打到了王家女身上。
因为心地不纯,所以求取的时候,开出的礼金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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