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言在地上铺开一床被子,让大家坐下,自己就握着书卷盘腿坐在床凳上,周围摆着几根蜡烛与油灯,让整间房明亮如白日。
这几个人依次说出自己再学问上的疑惑,周自言全都一一解答。
最后还针对他们各自在考场上遇到的问题,提点了一番。
这几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冒冒然过来打扰周解元,却还能获得周解元的授课。
这样一个人,他不是解元,还有谁能做解元?!
之前便有的憧憬,在这漫漫长夜彻底转变为崇敬,让他们再不能对周解元说一个不字。
宋卫风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也坐在最后面,静静看着这一室安静。
大庆多俊才,文如书中颜如玉,他的周大哥就端坐在床边,耐心回答每一个学子的问题,仿若夜中明珠。
如此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只看一眼,便叫人新生欢喜。
宋卫风不看手中书,就盯着周自言看,想把每一刻的周自言都记在心中。
他们这一坐,便直接坐到天亮。
等张家旺等人过来敲门时,直接看到一帮同窗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手上还握着纸笔。
有几个人口中还念念有词。
“不是……不是这么写的。”
“秀才,我是秀才了?”
“……周解元……”
几个人咂咂嘴,换了个姿势,又睡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张家旺猛地一拍头,“周解元,他们是不是过来打扰你们了?”
“不妨事。”周自言小小打了个哈欠,虽然他不怎么生气,但还是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张家旺,让张家旺赵夫子,好好警醒一下这几个人。
半夜做这种事,就算周自言不生气,那也不妥。
张家旺一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告罪,“周解元,我、我只当他们太过欢迎周解元,不曾想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失礼,实在失礼。”
“没事。”周自言一夜未眠,现在只想洗把脸,“你叫醒他们,去休息吧。记得让夫子,好好说说他们。”
“是,一定,一定。”张家旺一脚一个,把这些不像话的人全都踹起来,“快走快走,还睡,还睡!还觉得不够丢人是不是!”
“张学长!”
所有人捂着挨踹的地方爬起来,经过几刻钟的好眠,他们现在也清醒了许多。
想到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周自言又是什么态度,脸上立刻涨红,不敢对上周自言的双目。
只能举着手中纸张,挡住脸,小跑跟着张家旺离开。
“现在倒知道羞愧了。”看着他们跑走的背影,宋卫风把地上的被子卷起来放好。
“和你一般大的年纪,都还是孩子。”周自言洗了把脸,舒服许多,“不过这几个人学问都挺扎实的,将来说不定都能考过童试。”
宋卫风挑眉:“一看便是好学之人,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这倒也是。”
等宋豆丁他们睡醒,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几个小孩打着哈欠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宋豆丁握着林范集的手,“夫子,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啊。”
他们几个小孩一共分了两间房,蒋庆庆和王小妞一间,中间挂上了帷幕,十分尊重他们。
其他的小子就挤在一间房里,晚上还能一起聊聊天。
林范集作为唯一的长辈,单独一间房。
考虑到老人家的年纪,林范集这间房最靠近书舍外院,只要林范集有什么需要,外院的学子就能听到,第一时间过来帮忙。
“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去见文山长。”周自言系好自己的大带,带着这帮小孩出门。
院外,周奇方正等在门口,看见周自言等人,拱手作揖,“周解元,张学长有事先走了,今日是学生带诸位逛逛。”
“好。”
欣阳书院的早膳提供很简单,一碗清粥,两个包子,外加一份小咸菜。
吃的很清淡,却也足够温饱。
林范集掰开包子,里面还是肉馅的,“不错,没有克扣束脩。”
周奇方笑:“叔公,您放心吧,我们书院虽然比不上马鸣书院,那也是镇上响当当的书院,绝对不会做那等克扣束脩,虐待学子的事情。”
林范集现在对外还是声称自己是宋卫风的叔公,所以大家都这么称呼林范集。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问你,你们这可有身份区别?”林范集咬了一口包子,又问出一个问题,“家中有钱的学子,和普通人家的学子,待遇一样吗?”
“当然一样了。”周奇方不明白叔公为何这么问,但既然问了,他就要好好说一下,“书院有自己的规矩,只要进了书院,那便是同窗,自身都是没有功名的白身,大家都一样。至于家中是什么情况,与学子们无关,也与书院无关。”
“……这样倒不错。”林范集点点头。
周自言顺便道:“书院山长可是文家的,庆安一十三年的探花郎。”
“文家?是那个曲州文氏?”林范集有些惊讶,放下筷子,“听说曲州文氏出了一个不愿做官的探花郎,难不成就是这书院山长?”
“应该就是了。”
林范集摸上自己的胡子,“这人倒是奇怪,去了翰林院,待了两年就辞官了,原来是在这儿做山长呢。我与他还有几面之缘,是得见见。”
吃过早膳,周自言又跟着周奇方看了一下书院早晨的模样。
还未上课时,书院学子们都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地方,看书的看书,背书的背书。
还有那在书院做工的,也已经开始做自己的工作。
虽然还没上课,可整个书院已经开始运作。
也有那准备上课的学子,带着自己的布袋,从这间院落赶往那一间院落。
途中遇到换地方的夫子,还要停下问好。
袅袅轻烟从书院垂上青天,而书院里,不管是夫子,还是学子,都是一幅谨守礼节,心态平和的模样。
走在这样的书院中,周自言的心情也平下来。
只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享受安宁,好好看书。
文山长的小屋,一推开门便是一阵浓浓的药味。
还隐有咳嗽声慢慢传来。
只从声音来听,文山长确实病的不轻。
周奇方压低声音道:“山长之前回曲州了,回来便病倒。大概是着凉了吧。”
“现在这个天气,怎么会着凉?”周自言问。
“山长走的是水路,海上嘛,温度要比官道低不少。”周奇方觉得并不奇怪,“每年都有人因为不重视水路保暖而着凉,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文山长在屋内听着外面说话的动静,咳嗽两声,“周奇方,谁来了?”
“山长,是周解元,他们来看你了。”周奇方关好门,把三个大人带了进去。
其他孩子年纪还太小了,容易被传染,周自言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文山长脸色苍白,却还是披上外袍,坐起来。
周自言连忙让文山长坐好,“山长,不用下床,这里没有外人,无需那些俗礼。”
“哎,文某失礼了,竟然在这个时间感染风寒。”文山长十分惭愧,结果又打了两个喷嚏。
周自言笑着帮文山长掖好被子,“那您更应该好好休息,早日恢复,咱们应当还能好好聚一聚。”
“是这个道理。”文山长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目光看到周奇方身后的林范集,眼眶登时睁圆,“林……林林林林!”
林范集越过众人,握住文山长的手,“文山长,我是宋小哥的远房叔公,特来拜访你的啊!”
“远房……叔公?”文山长生着病,还要努力理解林范集的话。
“正是,正是。”林范集拍拍文山长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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