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林鸣息念着‘周自言’这个名字,那点考过会试的开心都被这个名字压散。
国子监是吧,他定要去国子监看看,这个会元到底是什么人!
周自言能考中会元,除了与他相熟的人相信外,没有人相信这个结果。
各大赌.坊大盘爆冷,庄家亏得血本无归。
辜鸿文和姜南杏赚的盆满钵满,简直是一夜捡了一盆金子,几人拥着周自言这个金宝宝,去四娘那里好好搓了一顿,以表感谢之情。
周自言之前实在是名声不显,这次冷不丁考了会元,众人一打听,方才得知这位周会元,原先还是周解元。
也就是说,他已经拿到两次头名,距离三元及第,只差一个殿试状元!
“……”
想明白这件事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除去那位游大人,他们大庆都多少年没出过三元及第的考生了?
现在终于又要有第二个‘游大人’了吗?
而判出此排名的张翰林,这几日都要挡着脸躲着走。
无他,他那几位同僚每每见到他,都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聊一聊孩子的排名,聊一聊孩子日后的教育,再聊一聊他们之间的同僚情谊。
张翰林不想和这帮大老爷们讨论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他更想回家喝酒,于是便躲着走。
可每次都被人从皇城根下抓到,让张翰林十分费解。
而此时国子监里,处处都透着一股冲天的喜气。
会试头名是他们国子监的监生,是他们国子监的监生,这是何等的荣耀!
顾司文自从得知周自言考中会元后,走路都轻飘飘的,逢人便笑着说:“哎,你们知道今年会试的会元是谁吗?是我表兄,是我表兄!”
他表兄真的太厉害了,不仅是解元,现在还是会元……将来说不定还是状元!
到时候,到时候!
他就有一个三元及第的表兄了!三元及第!
监生们这么开心,唯有郑祭酒看透一切。
“……”
一帮愚蠢的小监生!
周自言可不就是那位游大人,他拿到会元有什么好高兴的。
要是他拿不到,那才有问题!
郑祭酒摇摇头,转身又给周自言送去一盒子文书。
旁的贡士现在已经四处会友,举杯庆贺了。
可周自言这个会元,却缩在国子监号房里替陛下做工,啧啧。
周自言这个会元当的,真是没什么意思。
算了,今晚让伙房多给周自言准备两个鸡蛋,免得这位会元大人还没出去喝自己的喜酒,就已经累死了。
当晚,周自言握着两个煮熟的鸡蛋,哭笑不得,“……”
说是两个鸡蛋,就真只有两个啊!
不少人得知周自言还在国子监后,都往周自言这里送请帖,要与这位会元大人一叙交情。
周自言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书,正好用这个理由全都推拒掉。
可国子监里的监生拥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可以直接找到他的号房。
“周会元,吾等想与你讨教一些学问。”
“周会元,可否赏脸与我们探讨探讨科举之事?”
“周会元,请赐教!”
面对一双双明亮又崇拜的眼睛,周自言这个做惯了老师的人,捂着胸口闭目。
真的很难拒绝这些学生的邀请,真的很难!
于是,周自言第一次放下了手里的文书,去和这帮监生讨论学问了。
这一去,就讨论了一天一夜,举书论道,酣畅淋漓。
等郑祭酒照旧来拿文书的时候,只能看到周自言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实在抱歉,昨日忙着与监生们看书治学。”
“再给我两天,不……三天,我今日还答应了一个小诗会。三天后,我定能看完!”
“陛下那里,郑大人,你多担待,你一定可以的。”
郑祭酒:“……”
他才因为小道消息的问题被陛下扣了月银,他觉得他不可以。
而且周自言说什么?
要他去和陛下斡旋,他是活腻歪了么!
不成,不成,这样不成。
郑祭酒扶着自己的乌纱帽,找来顾司文和文昭,要他们两个人充作两尊门神,守在周自言号房门口。
只要周自言没看完文书,就哪儿都不能去。
郑祭酒甚至恐吓两个少年,“这都是陛下急需的文件,要是耽误了大事,你们两个就且等着吧!”
顾司文和文昭对视一眼,郑重点头。
只要有他们在,就一定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接近周自言,绝对不会!
周自言在门后听着郑祭酒的恐吓之语,大声笑道:“郑大人,你现在都开始吓唬小孩子了?丢不丢人啊!”
“你给本官好好批注!本官……本官还得去面见圣上,替你擦.屁.股!”郑祭酒对着号房大门虚空踢了一脚,扶好官帽恨恨离去。
顾司文和文昭眼见郑祭酒离开后,立马打开号房的大门,溜到周自言身边。
“表兄,你放心,我肯定站你这边!”顾司文捶捶自己的胸膛,表示什么郑祭酒,待会再说!
文昭也道:“郑祭酒就知道胡说,这文书……哪里重要了。”
他们早就从周表兄这里得知,这些文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所以对于郑祭酒的话,嗤之以鼻。
周自言给两个少年摆上瓜果,然后重新坐到桌案前,继续写批语。
顾司文啃着一个瓜趴到桌子上,“表兄,听说今天外城有贡士庆贺会,你不去吗?”
“不去了,这里还有好些文书没有处理。”周自言指指桌上摆得高高一摞文书,沉下心来一本一本处理。
顾司文见状,滑到地上躺着道:“真没意思,难不成当官以后,都不能去热闹热闹了吗?”
文昭跟着顾司文坐下,扶着自己的膝盖道:“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你若是只想着玩乐,何苦去做官?继续做你的大少爷不是更好。”
“……你!你一天不拆我台就难受是不是!”顾司文用头撞文昭。
“……”文昭捂着被撞的地方,顾司文这个臭小子,用劲真大,疼死了!
周自言看两个少年耍宝,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做官享受百姓敬仰,泽披后代,还能享受朝廷俸禄,自然就要承担起做官的职责,若是只要享受,不讲职责,那不成昏官了么?”
敬宣帝给他的文书都没有急事,耽搁一两天也算正常流程时间。
但他习惯了早做早结束的速度,还是要抓紧时间弥补之前耽误的文书。
“表兄说的对。”文昭点点头。
顾司文没说什么,但他明显也听懂了。
做官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唉,两个少年现在心里乱得很。
会试结束半月后,本次会试的结果,终于被人快马加鞭传到周自言的户籍所在地。
马鸣沟众人听完,惊得全都傻站在原地。
周夫子考中了会试会元?
周夫子考中了会是会元!
周夫子是会试第一名,是京城会试的第一名啊!
这……这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豆丁高兴的上蹿下跳,恨不得跑到屋顶上大喊,“我夫子是会试会元,会试会元!”
其他小孩这次也不拦着了,都跟在宋豆丁屁.股后面跑,在欣阳书院到处嚷嚷,“周夫子是会元!”
“周夫子是京城会元!”
“周夫子只差一个殿试状元,便能成为三元及第之人!”
宋卫风收到周自言亲自写给他的报喜信。
【吾弟卫风,幸不辱命,会试头名。】
【乡试似乎快到了,京城景好人好,只是缺了你……还有那几个吵闹的孩子,甚是寂寞。】
【县城是好,但千般风景皆是流烟。卫风,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你定要来京城寻我。我等你。沿窗听雨,日夜不眠,聊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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