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赵驰凛一直看着陛下的睡颜。
翌日,天刚擦擦亮。
祝蔚煊悠悠转醒睁开了眸子,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赵驰凛:“陛下晨安。”
祝蔚煊循着声音对上将军那熬了一宿却未在上头看到丝毫倦意的沉稳面容。
“将军辛苦了。”
赵驰凛:“臣应该的,陛下昨晚睡得可好?”
祝蔚煊点头,掀开被子起身。
赵驰凛没出去叫孙福有进来伺候,而是取过祝蔚煊的新袜。
祝蔚煊:“……将军不可——”
赵驰凛已经蹲在了地上,给他穿上了系带袜,自然而然地为他穿上了鞋子。
祝蔚煊想斥他这不合规矩,最后只板着脸严肃道:“没有下次了。”
赵驰凛嘴上应着,直起身给他穿上衣袍。
祝蔚煊垂眸看着将军高大的身子微躬为自己束腰带,平日里孙福有给他束腰带时都是半跪在地上,二者还是有不同之处。
可孙福有是他身边专门伺候他起居,将军是臣子,自不必做这些。
赵驰凛给陛下束腰带时就觉得陛下的腰细,他能轻而易举拢在怀里。
“将军一点不把朕的话当回事。”
冷淡的嗓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赵驰凛合上玉带扣,抬眼只见陛下表情也是淡淡的。
“臣没有。”
“朕说过,这些不是将军该做的。”
赵驰凛没拿陛下恕罪这套说辞,而是说道:“没有陛下的准许,臣下次不会了。”
祝蔚煊哼了一声。
赵驰凛望着他:“陛下恕罪。”
二人离得极近,将军的手还放在陛下的腰带上。
祝蔚煊忍不住训道:“……下次不准这般逾矩了,成何体统。”
赵驰凛:“陛下教诲,臣铭记在心。”
祝蔚煊:“还不松手。”
赵驰凛这才将手从他腰上拿开。
孙福有听到里头的动静进来,不曾想陛下已经穿戴整齐了,唯有那瀑布似的黑发垂在腰间,忙吩咐宫人送洗漱器具,他则是走过去为陛下梳发。
祝蔚煊坐到梳妆台前,孙福有感受着寝殿内的暗潮涌动,只做不知。
赵驰凛:“陛下,臣先告——”
祝蔚煊却打断:“将军留下洗漱完,陪朕用膳。”
赵驰凛自然不会拒绝:“是。”
孙福有给陛下梳完发,伺候着他洗漱,而将军留下,也在一旁洗漱。
用过早膳后。
祝蔚煊依然没有放将军回去休息,而是说道:“朕还有事要同将军交代。”
赵驰凛并无异议,跟着陛下去了书房。
祝蔚煊确实是故意的,他这夜算是休养了,将军熬了一宿,定是困倦,白日里他也不准将军去休息,如此这般,到了夜间将军定会精力不济。
梦里多少也会有些影响的吧。
……
祝蔚煊突然停下:“将军困不困?”
赵驰凛在同陛下说边关之事,陛下让他事无巨细地将自己在边关每日都做什么讲与他听,美其曰了解将士们在边关的生活。
对于陛下今日的反常,赵驰凛岂会不知,之前他一宿未睡,陛下定会叫他好好休息,断不会还拉着他让他讲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陛下仿佛是不想让他休息。
赵驰凛:“臣还好。”
祝蔚煊:“将军是不是心里疑惑?”
赵驰凛也没问疑惑什么,仿佛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道:“陛下这般做定有陛下的道理。”
祝蔚煊哼笑:“这是朕在惩罚将军。”
“将军不听朕的话,总是越礼,所以朕这是在惩罚将军,不准将军休息。”
赵驰凛:“……”
祝蔚煊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朕偏不叫将军睡。”
赵驰凛只觉得陛下耍小性子都是那么的招人喜欢,“陛下要罚臣,不准臣睡,臣便不睡。”
“只不过陛下待臣真好。”
祝蔚煊:“?”
赵驰凛:“臣听闻净无法师每次惹陛下不悦,陛下都杖责法师。”
“臣也屡次惹陛下气恼,陛下却没有杖责臣。”
祝蔚煊冷脸:“将军想多了,只不过将军是有功之臣,否则朕早就摘了你的脑袋。”
赵驰凛含着笑:“臣知道陛下不会。”
祝蔚煊:“……”
“今日一整天都不准睡。”
赵驰凛:“臣都听陛下的。”
祝蔚煊总觉得将军这是又痴心妄想起来了,定是最近自己太过纵容将军,才叫他又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等最后一场梦结束,他一定要和将军退到君臣守礼的距离。
第40章 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借着惩罚为由, 陛下真就一整日都不准将军去休息。
赵驰凛并无二话,也乐得陪在陛下身边,陛下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陛下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晌午二人一起用过膳,祝蔚煊小憩了半个时辰, 赵驰凛依旧守在床旁。
祝蔚煊睁眼看到赵驰凛的那一刻, 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只不过面上未表露出来, 端得是一派冷淡。
只是一夜未睡, 应当不会出问题的吧?
虽是这般想, 陛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可觉身体有何不适?”
赵驰凛:“臣还好,并未有何不适,陛下休息如何?可又有做梦?”
祝蔚煊:“这两日有将军守着, 朕不曾做梦。”
陛下那双乌黑盈润的眸子望过来, 可真就人抵挡不住, 再冷石更的心到陛下跟前也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赵驰凛闷咳一声掩饰情绪, “那就好,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掀开被子,就这么赤着足落在脚踏上。
赵驰凛目光不自觉落在陛下那双脚上, “陛下仔细受凉。”
祝蔚煊矜傲道:“朕觉得还好。”
赵驰凛闻言取过陛下那双月白系带袜,单膝蹲下就要为他穿上。
祝蔚煊却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阻止他这个行为, 不咸不淡道:“将军又不听话了。”
赵驰凛感受着膝盖那团柔软触感,心痒痒的, 将军心中所想有多下流, 面上就有多正经。
“臣只是觉得陛下风寒刚好,还是仔细为好。”
祝蔚煊却不准他给自己穿, 赵驰凛的手背被轻踹了一脚,酥麻感顺着胳膊一路传入心脏,再也克制不住,直接伸手抓住了那不听话的脚。
四目相对。
祝蔚煊由着他握住自己的脚,也没挣扎,只居高临下觑着他。
赵驰凛镇定自若地为他穿上鞋袜,“臣债多不压身,陛下尽管罚臣。”
祝蔚煊:“……”
陛下心里对他的那点怜惜瞬间消散,没好气地又踹了他一脚。
待到晚间。
祝蔚煊:“将军今晚不必守着了,回去好生歇着。”
赵驰凛:“臣还好。”
祝蔚煊:“莫要逞能。”
赵驰凛:“臣觉少。”
祝蔚煊:“觉少和不睡觉是两码事,传出去旁人还要议论朕苛待臣子。”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态度极是强石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朕命将军立即回去洗漱完就寝。”
赵驰凛虽然总是试探陛下对他的容忍度,却也是有分寸的,自懂得见好就收,“是,那臣回去了。”
祝蔚煊:“嗯,回去歇着。”
眼睛都熬红了,还要强撑。
孙福有今日伺候祝蔚煊沐浴时,发觉陛下心情不错,“陛下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祝蔚煊:“何以这么问?”
孙福有笑道:“奴才感觉到的。”
陛下刚刚过来时步子轻快,不似平日里那般端着,眼底藏了一抹浅笑,此刻肩背松弛,整个人很轻松地趴在池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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