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福有:“陛下您睡不着吗?要不要奴才将安神香点上?”
祝蔚煊:“不必。”
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受影响?
“朕只是口渴。”
孙福有闻言又给他倒了一杯。
祝蔚煊慢慢喝完后,起身走到龙床躺下。
外头已是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孙福有没听到龙床里的动静, 只以为陛下睡了, 便退了出去叫小栗子进来守着。
小栗子刚替换孙福有走到龙床, 就听到陛下毫无困意的嗓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把安神香点上。”
小栗子:“是。”
很快香炉里的烟雾袅袅。
小栗子:“陛下睡不着吗?”
祝蔚煊:“嗯。”
小栗子:“那奴才给您讲故事解闷吧?奴才最近听了几个民间故事很有趣。”
祝蔚煊淡道:“不必, 朕想安静。”
小栗子:“是,奴才多嘴。”
祝蔚煊侧过身子面朝着里头,心里依旧乱糟糟的。
今晚睡不着的,除了祝蔚煊, 还有一人和他一样辗转反侧。
将军府。
赵驰凛睡不着再次去了书房,书已经半个时辰没翻页了, 可见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
王伯说陛下离开时面露不快,可见是生气了。
不过有些话必须要开一个口子。赵驰凛不后悔自己今晚说出那声试探。
只不过不后悔是一回事, 若是陛下被吓到了……赵驰凛将今日白天画的那张画像打开, 目光落在那上头。
最后又打开新的画纸,落笔不用思考, 陛下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笔尖晕染开。
—
一连三天。
祝蔚煊都没再去将军府,而赵驰凛那边也没消息。
祝蔚煊如此是有意为之,他想借机告诉某人,不要痴心妄想,也想趁机冷落他,免得他继续说胡话。
直到第四日下午。
孙福有从外头进御书房,走到祝蔚煊身旁:“陛下,王伯刚过来找奴才。”
祝蔚煊:“他找你作甚?”
孙福有:“想请太医过去给将军看病,将军发热,起高烧了。”
祝蔚煊一听顿时起身:“还不赶紧传太医。”
孙福有见陛下着急,忙道:“奴才也怕耽搁,已经让人请刘太医去将军府了,陛下莫担心。”
祝蔚煊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又坐了回去,蹙眉:“好好的,怎么发热了?”
孙福有:“估计受凉了,王伯也不清楚,只说烧得有些重,这才来宫里想请太医过去看看。”
祝蔚煊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孙福有也没再多说,只在一旁伺候着。
祝蔚煊看起来并未有去看将军的意思,而是交代道:“一会刘太医回来,让他过来一趟。”
孙福有躬身应道:“是。”
祝蔚煊继续批阅奏折,待看到又有人劝他赶紧立后,烦躁地丢到一旁。
孙福有见状,在一旁斟酌开口:“陛下,将军是大功臣,也是因剿匪受的伤,如今又发起高烧,也不知怎么回事?要不您去看看?”
孙福有心里清楚陛下想去,又抹不开面子。
祝蔚煊冷淡道:“朕又不是大夫,朕去看看有何用?”
孙福有:“奴才多嘴。”
祝蔚煊继续批阅奏折,孙福有在一旁研墨。
直到傍晚。
陛下忙完后,孙福有请示道:“刘太医在外头候着,陛下要召他进来吗?”
祝蔚煊:“嗯。”
孙福有出去带人进来。
刘太医:“臣参见陛下。”
祝蔚煊此刻语气和神色都很平淡,似是随口一问:“将军如何了?”
刘太医神色凝重:“回禀陛下,将军受了风寒,再加上忧思过重,还有伤在身,才导致昏迷,臣已将他伤口清理,开了几帖药,今晚烧退下去,可得仔细修养一段时间。”
祝蔚煊心里一紧:“昏迷了?”
刘太医:“烧的有些重。”
祝蔚煊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你这几日就留在将军府,等将军身子好些,再回宫。”
刘太医:“是,那臣先去太医院抓些药。”
祝蔚煊:“嗯。”
刘太医躬身退出了御书房,祝蔚煊有些坐不住了。
孙福有进来对上陛下投过来的目光,心领神会,“陛下,将军是有功之臣,如今得了风寒,您一向关爱臣子,且去看看吧。”
祝蔚煊:“备马车”
孙福有得令立即去准备马车,祝蔚煊连龙袍都未换,便赶去了将军府。
王伯听下人来禀报陛下过来了,他本来就在赵驰凛屋里照看着,闻言赶忙去迎接,刚踏出院子,就看到祝蔚煊远远朝着这边走过来。
平日里陛下都是着宽袍常服过来,这还是头一次穿着龙袍,当真是威严迫人,王伯不免发怵,跪在地上迎接。
祝蔚煊一言不发,直接抬脚进了院子,径直走到赵驰凛的卧房,最后在床头停下。
赵驰凛阖着眼睛躺在床上,唇色有些发白,那张英俊的面容带着几分憔悴。
祝蔚煊看向进来的王伯,嗓音像是淬了冰:“怎么回事?”
王伯顶着天子的威压,冷汗直流,“回禀陛下,少爷前两日还,还好好的,今早许是沐浴受了凉,这才——”
祝蔚煊显然是认为他们没照顾好,训斥道:“他肩膀不能见水,如何沐浴?”
王伯顿时跪在地上,身子颤抖,说不出话来。
“陛下,不怪王伯。”
祝蔚煊愈发觉得这将军府里头的下人偷懒,没好好伺候赵驰凛,就听到从床上传来一道沙哑低低的嗓音。
赵驰凛不知何时醒了,就要坐起来,祝蔚煊忙俯身将他按了回去,“起来做什么!”
“陛下,别责怪王伯了,是臣这几日只擦了身,觉得不爽利,才要沐浴的。”
祝蔚煊看他还生着病,脸色柔和了些许,“感觉如何了?”
赵驰凛躺在床上,看着祝蔚煊,虚弱地笑了笑:“怎么还惊动陛下了?让陛下担心了,臣没事。”
祝蔚煊朝孙福有交代:“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这药哪里能煎的这么快,孙福有知道陛下是让他们都出去。
“奴才这就去看。”孙福有朝王伯使了个眼色。
二人一同退了出去。
卧房只剩下祝蔚煊和赵驰凛。
祝蔚煊:“将军身子骨何时这般娇弱了?只是沐浴就能染上风寒?”
赵驰凛却阖上了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没搭他这话。
祝蔚煊:“……”
祝蔚煊谅他还在生病,便不与他计较,坐到床上,抬手覆盖在他额头上,被他皮肤上的温度给烫了一下。
赵驰凛就连说话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陛下快回去吧,别把病气过给您了。”
祝蔚煊:“行了,别说话了。”
“头疼吗?”
赵驰凛:“还好。”
祝蔚煊:“朕在这里陪你一会。”
赵驰凛缓缓睁开眼睛:“臣还以为陛下生臣气了,恼了臣,再也不想见臣了。”
祝蔚煊听他又提起此事:“知道那话不该说还要说,明知会惹朕生气还要说?”
赵驰凛眸子里暗无天际,一瞬不瞬地看着祝蔚煊。
祝蔚煊被他盯的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朕就当你没说过。”祝蔚煊软和态度。
赵驰凛却没说话,显然是不愿意。
祝蔚煊也懒得和他一个病人计较,实在遭不住被他那双深黑如墨的眸子盯着,于是伸手覆盖在了他那双眼睛上,命令道:“闭上,好好休息。”
赵驰凛却在此时开口:“臣要是没生病,陛下是不是又打算冷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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