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眼前的景象蓦然一黑,不论是别墅、楼梯,还是守在客厅里的众人,都统统消失不见。
而他的耳边,无论是风声还是什么,也迅速安静了下来。
剥夺了人包括听觉和视觉全部感知的黑暗,仿佛蕴藏着未知的危险,令人不辨天日,不知时间流速,更恐惧于不知会从何时何处前来的怪物。
然而骤然陷入黑暗中的燕时洵没有慌张,他站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后,一点微弱的光亮,渐渐从燕时洵视野的尽头亮起,并慢慢蔓延开来,重新照亮了他周围的场景。
就像是黑暗的环境中,有谁打开了幻灯片的开关。滋滋的电流声微弱的响起,老旧的胶片闪着雪花点。
只是燕时洵已经不再身处别墅。
而是夜晚的密林中。
他能听见自己粗重慌张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背上行囊的重量。他的双腿不停的迈动已经不知走了多久,酸痛的肌肉打着颤,汗水从额发流进眼睛里激起一阵刺痛。
但他也腾不出手去擦掉汗水,更没有时间稍作休息。
“大当家的!是,是轰炸机!”
从燕时洵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大当家的?
燕时洵皱起了眉,为这个与现代完全脱节的称呼而思索起来。
他的身上穿着层叠的短打,脚上穿着草鞋和粗布绑腿,上面糊满了泥土显然已经在山林走了很久的路。
燕时洵想要抬起手,却做不到这个动作。
仿佛他只是暂时待在某一具属于其他人的身躯里,体验着早已经发生的事。除了以这个身份冷眼旁观以外,他做不到任何事,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但从视线的余光里,燕时洵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双短粗而掌心布满老茧的手。
这是一双,常年拿刀耍棍的手。
燕时洵感受到自己所在的这具身躯转过身,看向了身后发出声音的人。
这时,燕时洵才看清,不仅是自己一个人在穿行于山林。
在他身后,有一整队足有几十个人,都穿着和他相似的短打粗服,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风尘仆仆又狼狈不堪,一副逃难的样子。
这具身体顺着那个人指着的方向,向天空看去。
夜晚已经黑沉的天空里,有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传来,一道道火光从天空中划过抛物线,落进远处的城里。
“轰——!”
大地都在颤抖。
透过层叠的树枝,燕时洵能看到远处的城里,爆炸产生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他忽然想起,相似的景象他也曾在奶妈制造出的幻觉里看到过。
那这具被称为“大当家”的身体究竟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妈的!让那些瘪玩意儿剿匪,剿得我们不得不扔了寨子跑这么远!这下他们也被炸了吧?哈哈,炸得好!”
大当家狠狠的啐了口痰,大声笑了起来。
黑黝黝的山林中一片死寂,只有大当家的笑声反复回荡。
而远处林中的一点亮光,更是吸引住了大当家。
“嗯?这山里还有人家?”大当家疑惑道。
“还真是!”
“看上去像是个大宅子!大当家的,这下我们发达了!”
没日没夜的逃命令所有人都又饿又累,现在他们就像看到了肥羊的饿狼,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大当家带着土匪们冲进了别墅,手起刀落,闻声赶来的护院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
血液喷溅了大当家一身。
“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大当家狞笑:“我是周式,你祖宗!”
第23章 鬼山林屋(23)
今夜不平静。
远处的城里伴随着爆炸声,不断响起着慌乱的求救声和哭喊声的同时,山林里也回荡着惨叫和怒骂声。
土匪们闯进了别墅,杀人如切瓜,眼都不眨一下就乱刀将跑出来的护院园丁等,都砍成了一团肉泥,随意扔在种满了白玫瑰的精致花园内。
半弯的月亮挂在高空,冷漠的注视着别墅里发生的事情。
原本在皎洁月光下美得梦幻的纯白玫瑰丛染上了鲜血,被土匪杀死的人们死不瞑目的倒在花丛中,流出的血液沁入泥土。
土匪们带着浑身的血腥味和煞气,撞开了别墅的大门。
明亮的水晶吊灯下,装潢奢华气派的宽敞客厅闪到了土匪们的眼睛,他们在短暂的惊讶后发出了狂喜的大笑声,用沾满了鲜血的手去触摸那些昂贵的挂画摆件。
他们兴奋的嚷嚷着要将这里作为自己新的寨子,重新发展自己的匪帮。他们一边念叨着这些值钱的东西真是发财了,一边顺着鎏金的栏杆向楼上大步跑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楼上的房间还有多少好东西。
然而匆匆从厨房跑出来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伸开双臂挡在了土匪们的面前,想要阻拦住他们向上的脚步。
大当家掐住那女人的脖子把她扔在一边,然而那女人吃痛却仍爬起来重新冲到大当家的面前,抱住他的手臂又被扔开,拖住他的腿脚又被踹开。
那女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却仍不肯放弃的奋力想要拖住大当家。
借着大当家的眼睛,燕时洵很清楚的认出,那女人就是他在厨房看到的奶妈。
终于,本来没把这个年老体衰的女人当回事的大当家烦了。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大手一把扣住奶妈的脑袋,揪着她的头发凶狠的将她拖上楼梯。
然后,大当家顺手拐进了二楼拐角的那间房间,不顾奶妈拼命的挣扎和拳打脚踢,将她拖到房间大开着的窗户前就把她扔在了窗柩上,掐住她的脖子想要顺着窗户把她扔出去。
窒息的痛苦和上半身悬空带来的恐惧感,让奶妈本能的挥舞着手臂想要逃脱,挣扎中她的手指不断抓挠在大当家身上和阳台上,指尖血肉模糊。
忽然间,上半身悬在窗户外的奶妈,看到了上面从四楼窗户探出来的那张脸。
由奶妈一手带大的小姐面色惊慌,她眼带泪水的看着奶妈,伸出手拼命向下仿佛是想要抓住奶妈。她的泪水落下来,砸在奶妈的脸上,让已经力气渐渐枯竭开始放弃挣扎的奶妈,忽然又生出无限的力量。
‘快跑!’
被掐住了脖子无法发声的奶妈长大了嘴,只能发出气音也要用嘴型拼命提醒她的小姐:‘别管我,快跑!跑啊!’
然而一个已经衰老的女人的力量,怎么能挣得过杀人无数的土匪。
大当家不耐烦地一把捞起奶妈的两条腿,直接顺着窗户将奶妈扔了出去。
“砰!”
奶妈重重摔在花园地面上的身躯,被花园的铁艺花栏当胸贯穿,血液横流。
在四楼眼睁睁看着奶妈如此惨状的小姐,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呼唤着被她视作母亲的奶妈。
“奶妈啊——!!!”
奶妈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抬起手,想要帮小姐擦拭去眼泪。
然而她的手伸向一半,就无力的垂了下去,滑落在血泊之中。
小姐啊……快,跑……
大当家冷哼了一声:“本来还想留你煮个饭,谁让你来惹老子的!”
他只伸头确认了一下奶妈不会再碍自己的事,就再次去搜刮别墅里值钱,没把奶妈的死放在心上。
别墅里到处都是仆人的挣扎和惨叫声。
一片混乱中,尸体挂在栏杆上向下滴着鲜血,死不瞑目的眼睛青白凸起,死死瞪着土匪们,仿佛是想要把他们的样子刻在灵魂上,做鬼也要找他们报仇。
不甘,心啊……
好恨……
好恨……
浓重的血腥气覆盖了幽雅的檀香,往日的精致奢华变成了催命符,藏娇的金屋变作了死亡的屠场。
大当家大步流星的走上了一看就是主人房所在的四楼,大力推开雕花大门时,一道纤细的红色身影迅速冲了过来,手中紧紧握着的发簪直冲向大当家。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反抗的大当家躲闪不及,一侧身被那只锐利的发簪插进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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