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注视下,时间缓缓跳到12点零七分。
燕时洵严肃着眉眼抬头看向邺澧:“所以,杨朵是将我们所有人的魂魄都带离了身体,进入了她掌控的世界?”
邺澧轻轻点头:“在那里死亡,魂魄就会死亡,再也无法回来。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伪阴神的力量已经足够媲美现实。”
燕时洵扬了扬手机:“两种不同颜色的月亮,农家乐和村子停留在半年前的状态,停止的时间,我和张无病不同的时间,最重要的,是杨云说的话。”
——‘你们的身体,还睡在农家乐里。’
正常人不会使用这种表述方法。
“不过,其他人怎么样了?”燕时洵抬腿就要往嘉宾们所在的房间走,想要去看看众人的安危。
但是刚一迈开脚步,他就“嘶!”了一声,身体疼得几乎无法挪步。
燕时洵的肩膀和锁骨都被杨朵洞穿,堪比古代人铁链穿琵琶骨的重刑,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抬手,都应该说他意志强悍到不可思议,甚至能压制过自身的保护机制,控制自己的肌肉自如活动。
尤其是他的腰腹和大腿也被开了几个洞,其中大腿上的伤擦着股动脉过去,只差一点就会造成失血休克而死。
这种伤势,正常人已经躺在病床上痛不欲生了,只有燕时洵把所有的疼痛都转化为了战力的兴奋剂,直到这个时候才因为体力的严重透支,而重新感受到了虚弱。
邺澧伸手从燕时洵腋下穿过,让对方可以依靠着自己的身躯借力。
他没有阻止燕时洵的行动,他很清楚燕时洵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所吸引他让他移不开眼的也正是如此。所以,他不会制止燕时洵。
他只是会用另一种方式,不动声色的节省下燕时洵的精力。
——先一步替燕时洵准备好他所想要知道的所有答案,让被燕时洵视作责任的事情,全都被妥当的安排好。
“放心,所有人的魂魄都平安无事的回到了他们的身体里,没有被伪阴神盯上的人,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个过于真实的噩梦。只有那个没出师的道士,因为重伤濒死,魂魄记住了死亡的记忆,会导致头疼几天。”
邺澧颇有些无奈的道:“所有人里,只有你受伤,且最重。”
“燕时洵,也爱护一下你自己啊。”他的声音近乎叹息。
燕时洵本来想要推开邺澧,但奈何他的身躯已经近乎脱力,肌肉颤抖着站都站不稳,他也只好无奈的暂时靠在邺澧身上。
好在邺澧似乎是因为体质问题,肌肤微凉,是令人舒服的触感,没有燕时洵想象中的难受。而且邺澧高大的身躯像是山岳一般有力,即便燕时洵将全身力量靠过去,依旧稳稳的支撑住了。
燕时洵原本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他瞥了眼邺澧,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邺澧的眼眸染上笑意。
第114章 喜嫁丧哭(45)
虽然邺澧劝过燕时洵可以先稍微休息一下,但是燕时洵在短暂的休息,恢复了些体力之后,就立刻走向了节目组众人所在的房间。
这一整排房间都静悄悄的,透过几间房间没有拉上窗帘遮挡的落地窗,燕时洵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平静的躺在床上,看起来睡得正香,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在夜晚睡觉前,燕时洵特意叮嘱了众人锁好门窗,所以此时燕时洵试着推开房门时也发现房门都上了锁,但这并不能难倒燕时洵。
因为手臂受了伤,每次抬手都是一次对意志的考验,因此燕时洵没有额外浪费体力在开锁这种小事上——虽然他早就在走街串巷与三教九流接触时,学会了亿点开锁技能。
唇间低声念出符咒的瞬间,门锁应声而开。
燕时洵像是踮着肉垫行走的大型猫科动物,凶悍的力量十足却也敏捷灵活,进入房间时轻盈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无病还在床上睡着,甚至因为怕冷盖了太多层被子,又似乎在梦里的情绪波动过于剧烈,让他起了一身热汗,此时无意识的踢掉了被子,不老实的睡相让他蹭得露出了一小截软软的白嫩肚皮。
燕时洵垂眸看了一眼,嗤笑着想着:这傻子,差点再也醒不过来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扬手,粗鲁的将落在地面上的被子扔回到张无病身上,准确的盖住了张无病的肚皮。
邺澧倚在门口,看着燕时洵的举动,眼眸暗了暗。
“你似乎,对这个叫张无病的生人,好得过分了?”邺澧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多余的情绪,像是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闲谈:“你喜欢他?”
燕时洵立刻用一种堪称惊悚的眼神,看向邺澧。
邺澧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怎么,让我猜对了?”
他移向张无病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而阴森,眸光像一把见过血的刀刃般锋利,落在张无病的天灵盖上。
张无病似有所觉,不舒服的扭了扭。
燕时洵却错愕道:“邺澧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叫邺有病?”
“我是在帮张无病吊着他那条小命,毕竟他那个体质,哪天死了也说不定。”
见张无病没有问题,燕时洵也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行走间漫不经心的道:“我欠他因果而已。”
邺澧一挑眉,心下却莫名放松了下来,刚刚还冷得和冬夜雪山一样的面容,此时重新染上笑意。
“能让你一再维护他,我很好奇,你欠了他多少因果?”
——我也想要,让你欠我这么多因果。
不,要更多,千倍万倍,直到连天地都无法将你从我身边抢走才行。
燕时洵并没有发觉邺澧掩藏的心思,他只是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脚下的步伐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迈开。
“我师父死的时候……是张无病帮了我。”
邺澧的笑容慢慢消退,他注视着燕时洵提到这件事时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面容,轻声道:“你师父是个奇人,他与天地大道永存。”
燕时洵掀了掀眼睫看向邺澧,唇边挑起一点笑意:“不,你大概猜错了,我对我师父的死并无遗憾。”
“卦有六十四,然人不能圆满。他已经到了他的时间,达到了他自己的道身圆满。对于他而言,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时机。”
燕时洵轻笑,眼眸中似乎涌上一丝怀念:“毕竟,他可是李乘云啊,怎么会算不到自己的死亡……”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笑着摇了摇头,从倚在门边的邺澧身旁擦肩走过。
邺澧下意识的伸出手,捉住了燕时洵的手腕。
恍惚中,邺澧看到这个世间唯一的驱鬼者,好像也像一片云一样洒脱自在,像是下一刻就会远去,无论鬼神都无法追寻到他的身影。
这让他的心跳千百年来第一次跳错了节拍,有一瞬间的心慌,只有手掌接触到燕时洵的肌肤,才让他内心的躁动与暴戾被安抚了下来,重归平静。
刚走了两步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来的燕时洵,因为伤口被牵动而“嘶!”了一声,随即转身看向邺澧,诧异的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他要干什么。
“抱歉。”
邺澧也在这一眼注视下恍然回神,立刻松开了握住燕时洵手腕的手掌,转而将自己的臂膀贡献了过去,脸不红心不跳的自然道:“想要搀你一把,力气没掌握好。”
“……你拿我当瓷器?”
燕时洵有些无语:“难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受了伤还等着人来救我不成?不做事了?”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戏谑,但邺澧却沉下了眼眸,声音有些发寒:“你以前,经常受伤?”
“说得你好像没有在这个圈子里混过一样。”
燕时洵嗤笑,浑不在意的道:“与鬼神打交道,哪能指望那些存在心善?被伤到不是家常便饭吗?”
“何况我还是这个行业里的“怪胎”,公然不按照行业的规则来,甚至偶尔也会违背天地大道来,也会送杀人的厉鬼去投胎。我保护人,但也保护鬼,人神鬼在我这里不是绝对的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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