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原幽幽看向张无病:“……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燕哥说张导你凡尔赛了。”
就连路星星都认真的问道:“张导你不怕哪天被谁掐死吗?”
“不怕,除非有人能打得赢燕哥。”张无病笑得骄傲又欠揍,然后赶紧赶在几人动手之前迅速撤离:“你们聊,我去看看燕哥!”
……
麻醉效果消退,燕时洵恢复意识时,就感觉到好像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颤了颤眼睫,睁开眼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只是和往常他的视野不同,房间里干净得就和墙壁家具的白色一样,没有任何飘荡的鬼魂和死气,清爽极了。
燕时洵眨了眨眼眸,从脑海中翻出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是在医院没错,不仅有些纳闷:怎么回事?医院这么干净?难不成那位同行对医院来了个大扫除不成?
燕时洵最不喜欢的就是医院。
在小的时候,他还和他父母住在一起,也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出于对父母的依赖和信任,小燕时洵总是会欢欢喜喜的向父母分享自己看到的东西。灯管上趴着半个爷爷,桌子下面藏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姐姐,旁边的叔叔后背上背着老奶奶……
父母逐渐意识到小燕时洵不是在调皮的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指着某个方向,认真的说着令他们毛骨悚然的话。
而因为有病患和伤者,而死亡最密集的医院,这些因为执念而不肯离去的鬼魂,更多。
小燕时洵太小,一开始并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每次在医院,都会因为他说的话而脸色大变的打他,但是他记住了疼痛,也因为讨厌疼痛而讨厌医院。
后来,因为一位算命人士的批命,说燕时洵以后周围会都是鬼。所以,畏惧的父母害怕燕时洵害死一家人,而将还是个小少年的燕时洵,扔在了集市上。
那时候,燕时洵很清楚父母的意图,但是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汹涌的人潮里,冷眼看着父母仓皇离去的身影。
直至消失不见。
他本来以为以后就是自己照顾自己,却没想到,一位温润的青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告诉他,自己叫李乘云,与他有师徒的缘分。
童年对于医院的记忆淡去后,新的记忆覆盖了情感,但燕时洵却依旧不喜欢医院。
——这里有着太多生离死别。
数次跟着李乘云来医院处理委托,燕时洵都能听到身边那些鬼魂的哭嚎啜泣,也见过比鬼更可怕的人心,因此而深深的厌恶着医院。
后来他独自一人行走,已经能够漠然的面对生死之间浓厚沉重的情感,但却依旧没有对医院改观,只是转变成了在心里厌恶,面上分毫不显。
这也导致了燕时洵在自己的生活里,对医院颇有些抵触心理,非必要,绝不进医院。
因为麻醉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散去,精神放松又有些恍惚的燕时洵,难得的因为眼前医院病房的白墙,而勾起了回忆。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屈起又伸开,带起一点轻微的动作。
但握住他手掌的人,却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动作。
“醒了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从旁边传来:“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没有防备的睡着,我靠近你,你都没有醒。我都不知道这算是你对我的信任,还是你在等着我来吻醒你——人间是有这样的说法,对吧?”
燕时洵眨了下眼眸,好一会才从脑海中,翻出了这个令他觉得耳熟的声音的主人。
“邺澧?”
“嗯,是我。”
邺澧坐在燕时洵的病床旁,冰冷没有温度的双手握着燕时洵的手掌,腰背自然的挺得笔直,像是将军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帐中,严肃以待战役。
他的姿态漂亮到那些受过专门礼仪训练的明星们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但所有的冰冷和严肃,都在燕时洵睁开眼眸的那一瞬间,荡然无存。
邺澧前倾身躯,笑着问道:“想要什么?”
也许是麻醉影响了燕时洵的判断力,平时绝不会说出口的话,他今日轻易的就说了出来:“房间里,一个鬼魂都没有。有谁来打扫过了吗?”
话一出口,燕时洵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早就学会了将疑问放在心里,这次却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向着旁边的人盲目的信赖,甚至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
但燕时洵很快就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
因为邺澧并没有像孩童记忆中那些大人一样,露出惊慌失色的表情,让他不要乱说。
邺澧笑着,再自然不过的点了点头:“嗯,不过不是主动打扫的。它们自己跑了。”
他的神态如常,看上去就好像只是听到了一句“脏东西被扫干净了”一样。
燕时洵刚刚紧绷起来的神经,在看到邺澧这副自然的模样,也重新放松了下来。
“你对它们做什么了?”他挑了挑眉,侧首看向邺澧:“别告诉我,你把那些鬼魂都送走了。”
燕时洵说的委婉,实际是在问邺澧,有没有像其他同行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鬼魂打杀。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我以为,你醒来的时候,应该不想看到房间里挤着鬼。”邺澧接过他的话,回答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做,它们跑得比兔子都快。”
燕时洵嗤笑:“看来邺澧你也是鬼见愁啊。”
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良好的接受了这个答案。
毕竟按照他的猜测,邺澧应该是某个流派维持了青春容颜的祖师爷,对于这些得道之人,鬼魂会畏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刚刚医生建议你,可以在出院后去买彩票,运气不错,要害一个都没有被伤到。”
邺澧看起来有些无奈:“不过,对于生人而言,就算是你,有些伤势可以避免就没有必要承担吧。下次你可以试着将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像我说的,我是你对应的人。”
“如果你想买彩票,我可以陪你一起。”邺澧语气平淡的道:“几个数字组合而已。”
听这话的意思……是他能知道彩票的中奖号码?
燕时洵惊奇的仰头看着邺澧,对他的认知有多了一些。
不过。
“谢了,不用。”燕时洵不在乎的道:“飞来横财,消耗后续的气运,划不来。如果我想要,自己也可以算出来,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况且,我不是因为运气好。”
他笑着,似乎觉得那医生的感叹有些莫名:“我当然知道伤势不在要害,因为那是我计算出来的位置。你以为我和鬼神打了多少年交道?这点取舍还是会的。”
燕时洵本以为邺澧听了这话,会了然真相的笑出来。
却没想到,邺澧的神情阴沉了下来,却像是压抑住了怒气,只放柔和了声音,问道:“你以前,也经常这样不要命的和鬼神斗争吗,时洵?”
“你究竟……受过多少次伤?那些时刻,没有其他人在你身边吗?”
你是,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淋漓疼痛的伤势和危机吗?
话音落下,周围空气中波动的细小气流,忽然像是听从了某种指挥,迅速涌向邺澧。
邺澧看向虚空的眼前,像是播放幻灯片一样,出现了一幕幕快速切过的画面。
燕时洵独自一人行走在黑夜之中,他走过的路,滴落着一地鲜血。但他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扯下自己身上的布料简易止了血,就继续前行。
燕时洵眼眸明亮而锐利,在墓地中一根树枝仅做长棍,就面对周围围绕而来的死尸。
燕时洵,还是燕时洵……那一幕幕里,他的身上都带着伤。
然而始终孤身一人,旁边没有李乘云,也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好像在李乘云离开之后,燕时洵就一直孑孑独行。
他明明有张无病这个朋友,有很多对他感激不尽的委托者,只要他开口,那些他帮助过的鬼和人,都愿意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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