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更想来我顽猫继续打工?”
杜簿安不着痕迹地看猫一眼。
小猫旋风摇头,一圈红票子叽叽喳喳绕着宣止的脑袋瓜旋转。
“这不好吧。”宣止踌躇,“伯医生说我的能力还不能稳定,怎么能用来卖呢?万一只是巧合,我收了人家的钱,辜负了别人的信任……”
郎渠恨不能敲开他的笨脑壳。
“稳不稳定是靠实践得来的。低价出售,总有碰运气的怨种想着来碰个便宜。售卖前我们明明白白摊开来好,合同一签,一旦售出,概不退还。”
谈起赚钱,郎渠只需稍微动动脑子,后续相关运转手到擒来。
念及曾经的恩情,他稍加指点:“你只缺一个响亮的名头,知道身负机缘的灵猫和空口无凭的骗子差在哪儿吗?”
宣止听得入迷,疯狂摇头。
滔滔不绝的郎渠比起成长中的灵猫更像是传销骗子,杜簿安拉着自家猫离此人躲远了些。
“信誉。”郎渠拍板,“在别人看来,一个横空出世,化形没几天,胎毛都没褪的小猫妖不值得信任,你站在大街上发传单都发不出去。”
“你不是说只要价够低,一定有人来买吗?”
“你准备开多少?”
“一千?”是不是太多了,宣止改口:“五百吧。”
郎渠看白痴一样看他。
“薄明修,这猫还你,”郎渠提溜着拦路求教的小猫,“我教不了。”
杜簿安自发收留没人要的笨蛋小猫。
宣止抓住救星:“杜簿安,他什么意思?多了少了?”
杜簿安还未回答,伯医生叫停了这场闹剧。
“宣止,跟我去趟桃李。”
宣止乖乖应答:“哦。”半晌他才想起来问,“还要去检查吗?”
伯医生自上而下瞥他:“带你见个人。”
郎渠:“陆老院长?”
伯医生:“嗯。”
郎老板酸得牙疼:“饭喂到嘴边,你还真是把他当亲儿子养。”
伯医生拍拍宣止的后肩:“走吧,这个点陆老应该还在桃李没走。”
“伯、伯医生。”伯医生带不动猫,宣止后撤几步,一张小脸扒在自己人类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我今天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他悄悄勾了杜簿安手指,做不到并肩而立,宣止和人类前后相叠,“我们可以明天再去吗?我、我和杜簿安还有话要讲……”
人在前,猫在后。杜簿安作为在场唯一的异类,承受着两只大妖的审视。
他仍没忘记恶妖的威胁。宣止安然无恙,首当其冲就是处理知晓了秘密的人类。
杜簿安严阵以待,恶妖逗弄宣止是关照后辈,但偶有余光落在他身上,全然都是对待异族的警惕,郎渠毫不掩饰对诱拐同族的人类的厌恶。
郎渠朝着他笔直走来。
杜簿安把宣止揽在身后,决然闭眼。
他只觉一股冲撞来袭,力道之大让脆弱的人类失衡踉跄,足足一两米后才狼狈站稳。
但除了蛮力,杜簿安没感受到任何伤害。郎渠没有动用任何精怪术法手段。
狼妖勾起唇角。
宣止莫名其妙:“你撞他干嘛?”
小猫猛然想起什么,反把杜簿安藏在身后,果断朝着狼妖瞪眼睛:“郎渠,杜簿安可是我罩的!”
“唔?”郎渠满不在乎。
小猫和人类相依相偎,背靠家长充满了底气。
“伯医生,救命啦,光天化日郎渠草菅人命啊!”
伯医生固定好满地乱窜的猫:“他不会伤害杜簿安。”
“可是他说……”
“他只是说说而已。”
“杜簿安知道精怪的秘密了,没有关系吗?不、不需要……咔。”宣止歪脑袋吐舌头,摆出一副灭口的架势。
“不会。”
“没人来抓他?”
“并没有相关的机构来对每只精怪进行约束追责,也没有完整详尽的法案规定知晓秘密的人类必须处死。”
“没有吗?”
伯医生点点宣止的心脏:“我们的规则在这儿。”
“精怪的存在于人类来说相当于另一个世界。化形不易,精怪数量终究有限。我们互不打扰,约定俗成守护这个秘密,既是为了方便精怪生存,也是为了维护人类社会的秩序。”
宣止顺理成章地推测:“照这样说,没有被坏人蒙骗的精怪吗?他信错了人,那个人类一定把精怪的存在泄露出去。”
“所以精怪中必然需要郎渠这样的激进份子存在。”伯医生挪愉。
“那伯医生你会……”宣止咬了咬舌头。
伯医生不会。
夏女士和苏先生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伯医生也是激进分子吗?
宣止小心翼翼地看伯医生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伯医生含笑回视。
“杜簿安可以算作例外,”伯医生复述宣止的话,“他是你罩的,所以你要看管好他。”
嗯。
宣止坚定地揽住人类的胳膊。
如果看管不好呢?
宣止抬头,左边,是郎渠反手端详自己的指甲。
杜簿安全然无视了郎渠,他同伯医生对视,天花乱坠的承诺远不如一个点头来得重。
伯医生接收到他的表态,微微笑着和宣止再见。
“明天直接来桃李找我。这次,不要失约哦。”
小猫乖巧:“好。我现在很健康,我和杜簿安今天也不会吵架,对吧杜簿安。”
杜簿安乖巧:“是的。”
郎渠双手插兜跟在伯医生身后,冷不防受到了挽留。
“郎……郎老板。”小猫颤颤巍巍,鼓起勇气。
郎渠回头。
债主小猫目光炯炯:“我们家的门……”
狼妖来去自如,差点忘了这回事。此刻脚下踩踏的正是他亲手打造的一片废墟,郎渠脑后豆大一颗汗滴落。
“小富猫,这么小气?”
宣止小小声反驳:“我们现在很穷的。”
成年精怪无父无母,不受任何管教拘束,真正的债主——那个弱小人类也别开了目光,不敢与他正面冲突。
拦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只勇敢的小猫。
高大的狼妖装模作样地嗤声,拖着长音。
“赔。”
他拨通了秘书的电话,报上地址,鬼追似的跑了。
小小的出租屋重回了往日的平静,一人一猫和漏风的大门面面相觑。
宣止底气不足:“一会儿应该就有人来维修了吧?”
“嗯。”
“杜簿安,你是旷课回来的吗?”
“是。”
宣止猫猫祟祟凑近明显沉默寡言的人类。
“你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宣止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尴尬道:“好像……来不及了哈。”
杜簿安重回侧卧,扶正被狼妖玩歪的猫窝。
“杜簿安,你在生我的气吗?”
“你能理解的吧,这件事真的不能跟你说,当初我们不熟,我上来就跟你坦白我就是校园里流浪的小白,你会觉得我脑子不太好吧?”
“早先我的确目的不纯,但我是一只猫,猫能有什么追求,但现在不一样了……杜簿安?”
小猫妖絮絮叨叨,发现人类并没有在认真听自己的忏悔。
他一头撞在杜簿安后背上,惊讶地察觉:“杜簿安!你快回头,你看看我,我是不是长高了?”
他绷直脊背,以杜簿安为尺,手掌平行位移到人类的下巴。
“我记得之前我只到这里。”宣止点点人类的喉结,“我真的长高了哎!我现在还在成长期吗?以后会不会比你还高?”
杜簿安抓住他反复比量的手,粉碎他不切实际的梦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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