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白对他的骚扰烦不胜烦,丢下一句会帮宣止留意,果断把每日一问的唠叨猫拉黑。
宣止日日去A大报道,见证校花日渐丰腴,美貌以量级增长,就是不知道那颗小脑袋瓜里面的容量有没有跟着扩大。
宣止惆怅着回家,杜簿安同他前后脚。他手提了两大袋食物,看起来得有七八天的量。
前车之鉴,宣止背后汗毛一竖。
“杜簿安,你囤这么多干什么?你要冬眠?”
杜簿安动作一顿,悠悠道:“对。囤来吃猫。”
宣止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吓得简直要飞起来。
直到杜簿安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沓黄纸。
杜簿安确实在笑,但宣止总感觉他的情绪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高。
杜簿安随手将黄纸摞在墙角,先处理地上的食物。
“有这么怕?”冰箱门掩住了半张脸,杜簿安平和道,“放心,不折腾你。”
他说:“快过年了,宣止。”
……
那日晚,杜簿安只身在午夜出门,关门后却发现门缝里不知什么时候跟出了一只猫。
小猫咬住杜簿安睡裤裤脚,尾巴弯成问号。
“新年习俗。”杜簿安说。“要跟吗?”
小猫呆呆蹭蹭他。
杜簿安弓身抱起猫,另一只手抱着瓷盆,盆里堆叠着黄纸。
宣止没多问,只静静地跟着。
他们寻了处僻静避风的空地,杜簿安往盆里点了火。
火苗豆丁大小,顶端摇曳,杜簿安只喂了它几张纸,就直窜上来,安稳盘踞在瓷盆正中。
宣止忍不住靠近冬夜里跃动的热源,他怕焦了毛,变回人形,双手摊开烤火。
今夜无风,青烟直上,燃烧的灰烬在低空中盘绕一周,堆积在盆边。
杜簿安的脸被火光全然照亮,唯有垂下的眼睫打下了几分阴影。他没有束发,有细小的灰烬扒住他的发尾,片刻后,被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宣止拽了下去。
这是过年的习俗。
宣止揉揉眼睛,“新年快乐,杜簿安。”
杜簿安顿了顿:“新年快乐。”
他问:“喜欢过年吗?”
宣止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火光在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烁,他递,杜簿安烧。
“对门前几天就把门贴得红彤彤的,商场街道也都红彤彤的。杜簿安,人类就是这样过年吗?”
“过年就是……家人聚在一起,做一顿饭,然后,对新的一年寄予厚望。”他问,“你们精怪不过年吗?”
“我们没有这个说法。”他想了想,“如果你们的十二生肖有猫的话,我就参与你们的新年。”
杜簿安没忍住牵起唇角。
“宣止,你有新年愿望吗?”
宣止习惯性往下伸手,黄纸袋子空了,燃烧的火焰爆发出最后的火花,杜簿安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愿望?我没有。我的愿望都实现了。”他挪了挪蹲麻的脚,捧着脸,“我不明白你们人类为什么要把日子区分新旧?我和你在一起,没觉得每天有什么分别。”
杜簿安由衷笑了:“你说的对。”
他朝宣止伸手:“冷不冷,回家吧。”
余烬盘旋,它轻而碎,任由空气托举着,远远飘离。
……
第二天,宣止系统性学习了人类的新春习俗,这才发现,自己对新年的忽视为时尚早。
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年夜饭。
杜簿安轻描淡写“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但当宣止刷到满屏的年夜饭大全,这才意识到,这会是顿多么丰盛的大餐。
年夜饭,饱含着人类对食物的最高敬意。
怪不得杜簿安屯满了整个冰箱。
他猛然对过往的记忆进行关键词抓取,猫协群里似乎有人说过,要请A大的猫咪们吃年夜饭。
宣止的攀比心理望风而涨,一时间又实在想不出还能送那群猫什么。
粮,已经是最好的了。窝,还能豪华到哪去?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猫想法朴素,他吃什么,他的朋友就该吃什么。
可人类的食物重油重盐,猫咪摄入过多有害身体健康。虽然按理说,流浪猫该有个钢铁肠胃,但宣止不敢冒险,怕真给吃出问题。
用人类的俗语来讲,大过年的,少整幺蛾子。
杜簿安听着小猫咽了一早上口水,翻来覆去地滚,忍不住翻身压制。
“又看什么呢?”
宣止说明原委,杜簿安苦思冥想:“唔。年夜饭?新年礼物?……绝育套餐算不算?”
唰。
杜簿安躲得迅速,还掀了被子做挡。被套代人受过,宣止揪掉爪子上纠缠的线头,哼了一声。
宣止端详特地磨尖的利爪,威慑十足地在杜簿安面前晃了晃。
懂了吧?
杜簿安不懂,杜簿安恃宠而骄。
他低头欣赏被开膛破肚的被褥,“我是不是该给你剪剪指甲了?”
宣止怕伤着他,不敢卖力反抗,杜簿安直接用人类的指甲刀收缴了小猫的凶器。
当天晚上,杜簿安背上的抓痕并没有增加,然而此消彼长,人类的两边肩膀印满了利齿咬过的肩章。
……
年夜饭和新年礼物一事不大不小,猫咪们什么都不懂,全凭宣止自觉。
宣止长期在猫协招募群里窥屏,当初许出承诺的人类也没了后续,甚至连泡都不冒了。
这件事就被不断搁置,直到新年当天,宣止从杜簿安锅里偷了颗炸丸子,被烫得跳脚。
杜簿安急忙接了碗凉水,小猫唇边还是冒了颗小小的泡。
杜簿安气极反笑,大手一挥将厨房设为禁地:“出去,吃饭再叫你。”
宣止自知理亏,唇上的小泡麻麻痒痒,算不上疼,但存在感极强,他总忍不住去舔,舔着舔着,脑子里冒出个绝妙的主意。
睡衣转瞬变成了棉服,宣止一键换衣,扒着厨房隔断扬声道:“杜簿安——我出去啦……”
“去哪?”
宣止还在舔他的小泡,含含糊糊道:“去趟A大。”
又是校花?杜簿安手下一紧。
但他实在犯不上和一只即将绝育的公猫计较,只道:“早去早回,一个小时后回来吃饭。”
“哦。”
宣止兴奋地冲了出去。
他话只说了一半,他要瞒着杜簿安,去A大干一件大事!
他去要给A大每只小猫一个祝福的吻。
机缘转送总归是越亲密越好,他怀着虔诚祝福亲一亲它们,如果以后开了灵智,对化形也该有帮助,如果它们此生都是只普普通通的小猫,那就祝愿他们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他率先来到了校花的小窝。
想要亲到校花,人形不行,得用猫形。小白猫贴贴三花,嘴套子在三花猫脸颊一歪,用时不过三秒。
甜枣见状主动上前,宣止刚亲了校花还没来得及回头,甜枣直接蹭在了它脸上。
用时0.5秒。
“喵喵喵。”
小白猫念念叨叨一大长串,给自己念得潸然涕下。甜枣给它亮出肚皮,校花歪着头好奇地观望它。
两只猫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反过来安慰有蛋的宣止。宣止承受不住朋友懵懂的关心,抖抖毛逃也似的离开宿舍。
其他猫接近起来要靠策略。
阿长和金桔爱吃,宣止要化作人形用食物引诱,两只猫吃得不亦乐乎,被眼疾手快地抱起来亲了亲额头。
不过小猫不在乎,小猫眼里只有食物。两只猫淡淡地瞥了眼宣止,继续大快朵颐。
大佬和桃子不太好哄。
大佬一直是A大的战力巅峰,凭拳头吃饭。它对食物不同于阿长、金桔的病态,它只求吃饱。
猫协发放救济粮后,大佬再不愁吃喝,堪称卸甲归田,整日搂着宝贝桃子在猫窝睡大觉,将冬眠进行到底。
实话说,宣止对大佬还是有些怵的。它少不经事时,抢过人家的食物,还坐过人家的王座,热衷于挑战权威。现如今桃子不在场,宣止根本不敢出现在大佬方圆十米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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