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止虚伪:“好可怜哦。没关系,过几年你就能给他安排假死了。”
伯医生想想那个场景,恨铁不成钢:“他如果真拖到那个时候,必定沦为狗界之耻。”
宣止哈哈大笑。
严格来说,接下鼠妖委托的只有宣止一人,伯医生不忍让小猫独自面对,特地来为他助阵。
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公文包里塞了满满当当的病例,伯医生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一张一张核对。
距离和患者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宣止无事可做,心思浮动。他围着伯医生缓缓地、曲折地转圈。
“伯医生?”
伯医生微抬头:“嗯?”
他一回应,小猫反而如同被电流打过,又被胶水黏住了嘴:“没事,没事。”
伯医生:“紧张?”
宣止转着眼睛:“……嗯。”
“想点别的。”伯医生为他预设成功后的场景,“比如想想……委托结束后,你的提成要怎么花?”
猫咖打工赚的只能成为血汗钱,这可是宣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笔工资。
宣止:“给A大的猫们再添些猫窝吧,再买点好吃的。我还想再变回猫和它们相处一阵子,分它们些机缘。”
小猫惋惜:“可惜它们都没开灵智,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而且和别猫朝夕相处,杜簿安八成会加以阻挠。
宣止暗暗计较。
“想法不错,可以列个清单。”伯医生匀了宣止一张废纸,递来一支笔,分散小猫的注意力。
这是让他写字。
文盲小猫提笔忘字,清单撰写得异常艰难。看着笔尖在纸上游走,笔的末端扭来扭去,宣止心痒难耐地咬上笔头。
伯医生收回打量的余光,不忍直视。
“伯医生。”
小猫再度小小声呼唤。
“什么事?直说吧。”伯医生收了膝盖上的纸面资料,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前几天你就吞吞吐吐,有什么事让你犹豫到现在?”
他正色起来,俨然是无所不知无话不谈的好好家长。
“是有件事……”
这次,他的疑问不同以往,可以说得上是私密。
宣止原本难以启齿,既然伯医生这么问了,他抿抿唇,突破心理防线就这么径直问了出来。
“伯医生,怎么交/配啊?”
“咳咳咳咳——”
伯医生被口水噎住,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他涨红了脸,庆幸自己刚刚收好了资料,不然多半忍不住手抖,全给飞出去。
宣止手忙脚乱:“伯医生,伯医生,你没事吧?”
伯医生匪夷所思,撑住惊愕之下歪斜的眼镜。
小猫碎碎念:“我和杜簿安种族不同,又都是公的。我们前几天尝试了下,但我觉得过程中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可我又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去哪里查……”
伯医生实在不想知道他俩是怎么尝试的。
“好了,宣止。不要说了。”
小猫圆圆的两只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伯医生从未见过他在自己的常识课上如此求知好学过。
伯医生慌乱地在手机里翻找,发给宣止一个链接。
宣止麻利去点,被伯医生惊慌制止。
“回去再看。”
“现在不能看吗?”
叩叩。
“请问……宣医生……”
哗啦。
接待室的门再度被拉开。
一个矮小的男人从门边探出一小半脑袋,他眼睛不大,宣止一时很难判断男人是否睁开了眼睛。
除此之外,他鼻子发尖,蹑手蹑脚,整体看来实属是贼眉鼠眼的具象化。
男人抱着塞满棉花的盒子,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和外面带着宠物进进出出的人类没什么区别。
八点十分。
医院刚刚开门。
由于紧张早到的不止宣医生一个。
门内,两位医生停止撕扯。
伯医生轻咳:“进来吧。”
宣止僵成木偶,板出一副成熟可靠的模样。
委托人仓实是伯医生的老客户,乍一见到伯医生亲切又激动:“伯医生,还是您负责帮助我弟弟化形吗?挂号页面没有您,我还以为……”
伯医生高大的身影把小猫挡得严严实实,他把宣止让出来。
“不是我,这位是宣医生。”
仓实热情握手:“宣医生您好您好,您看起来好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然而,他在进门后习惯性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仓实尖叫:“啊啊啊啊啊——有猫——”
鼠妖瞬间缩回伸出的手,同时紧锁住怀里的小盒子,连滚带爬逃出接待室。逃得过于真情实感,仓实被门槛绊了一脚,险些磕掉两颗大门牙。
宣止:?
他一时拿不准该不该追。
伯医生示意他不要动。
“仓先生?”伯医生跟出去。
鼠妖不见踪影,伯医生大跨步跟出去,在承重柱后面发现了瑟瑟发抖的仓实。
他嘀嘀咕咕,绿豆眼睁得如同黄豆大。
“您、您没说过医生是猫啊?”
伯医生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维持着和善的声音开导仓实:“宣医生不吃老鼠。”他顿了顿,“化形前也没吃过。”
他适当为宣止美化形象:“他是家猫。”
却没料到,仓实听了他这一句,连腿都站不稳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怀里的仓硕虽然暂时化不了形,但还维持着灵智,听得懂人话,对外界保有最基础的反应。
仓硕在盒子里飞檐走壁,不大的盒子让它扑腾出定时炸弹的气势。
宣止远远又露出个脑袋,仓实瑟瑟发抖:“不、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可怜的鼠妖嗷嗷告饶,抖如筛糠,简直吓尿了裤子。
伯医生挥挥手,让宣止暂时不要露面。
伯医生勾勾手指,把又逃出十米远的仓实勾回来。鼠妖已经吓出了尾巴,再往外跑,就是人流涌动的门诊部了。
“你反应过度了,仓先生。”
他蹲下来,避免呈现出压迫的姿态。
鼠妖被迫挤在拐角,两兄弟一个在盒外一个在盒内,同频抖出节奏。医护人员紧急清理出一片真空区,避免两鼠遭到二度惊吓。
伯医生宽阔的肩膀为仓实格挡出一片安全的天地。他沉默地守候着,如山般可靠。
仓实慢慢恢复平静,伯医生这才轻柔开口:“现在是和平年代,精怪可摄入的食物选项颇多,化形后大多并不遵循旧食物链,极少狩猎同类。纵然是遇到天敌,也很少会怕到你这种程度。”
“以前我只负责带你们死遁,不曾了解过你们的经历。仓实先生,你们是有什么特殊的遭遇吗?”
伯医生递他一包纸巾,仓实状似冷静,冷汗却在用光整整一包纸巾后,还在扑朔朔往下落。
鼠妖手软腿软,生怕摔了弟弟,将盒子放在脚边。
“抱歉伯医生,我好了,我可以了,我们进去谈,进去谈。”
他这么说着,担忧地看了看盒中小鼠。
除了棉花,仓实出门前还在里面放了坚果和根茎类的蔬菜。小仓鼠仓硕花费了十余分钟,至今才冷静下来,在里面嘎吱嘎吱焦虑地啃零食。
仓实抖着胳膊,用小臂捧住盒子,送到护士站交给护士。
一坨坨沾了水渍的纸巾被团成小球攥在鼠妖手里,仓实为了保持体面,还在用它们擦汗:“我弟弟先留在外面,他胆子小,别刺激他。我进去、让宣医生看他的情况还有、有没有救。”
仓实左顾右盼:“没猫吧这里?”
护士有所顾虑道:“您指的猫是……?我们这里有很多猫科动物,豹子,狮子,老虎……”
仓实:“没猫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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