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楼上出了什么惨无猫道的事,宣止听到有猫在嚎叫。有郎老板在,出不了大事,宣止捂住耳朵,专心致志在屏幕上乱点。
有什么人从楼上下来了,他停在照片墙前,宣止头也没抬,学着美短的营业声线甜美地:“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帮——”
宣止凝固成了石头。
“……”
真出大事了。
杜簿安怎么会在这里?
人类被宣止的声音吸引,两人一瞬间都愣住了。杜簿安还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上一刻还在近距离地观察某张照片,他的手指还触在照片上。
照片里的小白猫怯怯地看向镜头,还未透漏出久经沙场的风尘气息。
在下面是猫咪简介,田二。
宣止毛都要炸起来了。
先他一步炸毛的是黑白花——毕竟宣止现在没有毛。
黑白花紧紧跟在杜簿安后面,此时张牙舞爪地扑倒宣止。
杜簿安提醒:“小心!”
宣止手忙脚乱接住黑白花,杜簿安喊了那句后便没了下文,他对着宣止的眼睛发愣。
午后明媚的阳光里,宣止还披着他的大衣,杜簿安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双漂亮至极的鸳鸯眼。
小学长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他也戴过蓝色的美瞳,但在这之前,杜簿安没把它们放在一起做任何联想。
一左一右,完美契合。
上一秒,他的手指还点在一双这样的眼睛上。
他后知后觉,从不会同时出现的小白和宣止,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交汇点。
那样的联想太过于匪夷所思,只在杜簿安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秒。
“小学长。”他笑着问,“怎么在这儿?”
“杜杜杜杜杜……”
“结巴什么?”杜簿安笑他。
“你你怎么在这儿?”宣止抓着黑白花的手隔着前台颤抖。
“猜猜?”杜簿安避而不答,他突然想到什么:“这是郎老板的店?”
怎么得出的结论?!
宣止眼睛大大的,全都是震惊。他一句话都不敢接了,这人类邪门地会通灵,堂堂猫妖什么都瞒不过他。
“之前听前台说,老板姓郎,看来猜对了?”杜簿安给他解释,“你之前就在这儿打工?”
黑白花咬了宣止一口。
宣止回过神:“对、对。”
两人隔着操作台,宣止被咬,潜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猫,随即傻眼了。
手里沉甸甸的,他头一次看到了如此奇异的景象,黑白花身上开始渐渐逸散出白色的光点。
“站住杜簿安!你你别过来!……我在工作。”宣止惊慌地叫住靠近的人类。
黑白花的光点粒子开始发散,亮且浓密,宣止恨不能长出四只手。他已经无暇分辨自己慌乱的原因了,哪里都有问题,自己有问题,杜簿安有问题,黑白花最有问题。
从没见过小学长这么紧张,一张脸憋出可爱的红,杜簿安还想凑近再看看那双熟悉的鸳鸯眼,倏地,门口风铃一响,一声高亢的狗叫。
比格一狗当先,它对人类无论熟悉与否,如出一辙地没礼貌。它撞开杜簿安,第一眼就发现了台子后面的宣止。
汪汪大叫。
你要看的猫,你放心不下的猫,看完了吗?看完走吧。
伯医生前一秒还在笑。
小猫,小猫名义上的男朋友,近在咫尺的即将化形的光。
即便是伯医生,对着这个场面,神经也断裂了几根。
“伯医生……”小猫拼命把光往台面后藏,按理说人类看不到这束光,伯医生不知道即将化形的究竟是谁,年龄有多大,但即便是个婴儿,那也是大变活人。
一楼的三只猫和五个客人都聚集在楼梯口,没人注意前台的异状,唯一要解决的只有……
伯医生沉住气:“好巧。”
杜簿安乖巧道:“薄叔叔。来接宣止吗?”
伯医生极力忽视台面后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的现场,“遛狗,顺便来看看。是宣止带你来的?”
他看到小猫在台子后面疯狂摇头。
“碰巧,陪学姐来买猫。”
伯医生抓住关键词:“买什么猫?郎渠今天在,需不需要带你去楼上讲讲价?”
机不可失,杜簿安一口答应:“好啊,那就谢谢薄叔叔了。”
两人同时看向宣止,宣止却只牢牢盯着杜簿安。
“小学长,等会我再来找你。”
“宣止,去后厨。”
莫名其妙的命令,杜簿安不明就里看了伯医生一眼。伯医生长腿一迈,早已上楼,只剩比格在他身后用脑袋拱他。
“杜簿安,跟上。”
伯医生把人带走了,宣止却还能听到他们在寒暄。
伯医生信口问:“……你们要买哪只猫?”
“……”
宣止耽误不起,没再听下去,抱着黑白花脚下抹油往后厨冲。前脚刚刚迈进来,怀里白光大盛,宣止再抱不住,任由黑白花往下落。
十三四岁的,棕褐肤少年。
黑白花眼睛细长,斜睨着瞧人时很开嘲讽,他憋了一肚子抱怨,一朝开口,连珠炮地开骂:“宣哥哥,你还是猫吗!是不是听不懂猫话??白瞎了小爷这么好的记性!那人类长得板板正正的,我第一眼就认来了。A大!和你认识是不是?我都服了你就呆在领养区不好吗非要往出跑?跑吧你,现在傻了?现在不跑了?纯纯浪费我精湛的演技!”
宣止被骂得懵了,他迟钝地想:怎么每只动物化形的第一刻,都是在骂他?
第五十九章
化形现场不常有,后厨流水线停摆,工作暂停,忙的闲的都来看热闹。围了黑白花一圈,不像看猫,更像看猴。
猫身逸散出的光点逐渐凝实熄灭,黑白花新身体的边缘只闪着淡淡的金色。宣止纳闷,郎白化形前只有伯医生察觉。当时他只觉一阵白光,白裙子的小姑娘就现身了,和自己日常化形没有区别。
但这次黑白花的化形过程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是怎么回事?
黑白花晃晃脑袋。
适应新身体需要一个过程,刚化形的精怪大多结结巴巴,黑白花却口齿伶俐,骂猫不打一个崩,可见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多久,打足了腹稿。
骂出心声,黑白花大喘气,茫然地看着脑袋上一圈的人头。
场景何其相似,宣止:“你是因为想骂我……”
“自、自作多情。”黑白花白了宣止一眼。“顽猫里全,部都是精怪,我耳濡目染自,行领悟。怎么,他们化得,我化不得?”
短短不过几句话,黑白花的舌头捋得差不多,后厨举了一排拇指,证明黑白花确实有这个天赋。
有人一拍脑袋:“快去通知老板。”
他们精酝酿了一肚子顽猫人杰地灵,郎老板教导有方等云云话术,跑得快的眨眼间冲出后厨前去报喜。
宣止一个激灵。
郎渠面前现在够热闹了!
他一个箭步冲出去,像极了抢功的心机猫,两条腿抡圆了甩出其他员工八条街。
他赶在第一个冲进郎渠的休息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刹时一屋子的目光都汇聚在宣止身上。
郎渠整个中午都在想方设法睡觉,可惜连被子都没能焐热。他草草披了件外套,敞着怀坐在床边,单腿踩在床上,朝着宣止咧开嘴。
“来得正好,小宣止,我们正在讨论一个很微妙的问题。”
宣止一抖,下意识找地方躲。
郎渠在床边守着,郎白就在他不远,呆呆地抱着腿,看样子还没醒。伯医生半阖着眼睛,偏头痛地单指敲点太阳穴,比格呜呜地趴在他脚边。杜簿安……杜簿安的眼神在触及自己后一如既往地柔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宣止熟悉的人。
他的老主顾。
线索一下子串起来了,他听着郎渠耐人寻味地道:“领养田二?还有,田二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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