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杜簿安在傍晚6点左右发来了消息。
“宣止?”他全名全姓地叫。
左上角没有红点,说明伯医生已经看过了。
杜簿安给自己发了消息,伯医生怎么没告诉自己呢?
宣止反复确认是否漏掉了什么消息,然而一个事实闪电般击中了他。
他没加伯医生的好友!
小猫的愧疚顿时加倍,他偷偷向伯医生发送好友申请,偷偷用伯医生手机操作同意通过。
现在他有两个联系人了。
宣止盘腿坐在老板椅上,屁股后面尾巴烦躁地甩。
该怎么哄人类?
杜簿安真难搞,猫去哄一遍,人还要再哄一遍。
“杜簿安?”
“杜簿安。”
他徒劳无用地叫魂式哄人。
杜簿安:“我没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杜簿安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
杜簿安:“没生气,我只是伤心,我知道小学长也很忙,不过闲暇时间可不可以多分给我一点?”
杜簿安姿态放低,宣止遇软则软,满口答应:“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看到消息一定回你的呀,不过我最近一个月课都是满的,晚上有时间我们再聊好不好呀。”宣止投桃报李,“是要我请你吃饭吗?”
“不急,我想想。”
宣止忍辱负重哄人,尾巴却在殴打老板椅的扶手,小猫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尾巴抽椅子抽狠了,还顺带鞭打到了自己的胳膊。
细细一条尾巴骨抽人挺疼,宣止想,看来以后抽杜簿安时力道要再轻一些。
猫咖对猫咪的出勤时间规定得很紧,客人就是郎渠的眼线,想要多拿提成必须讨好客人,客人眼里有你,你必然不能偷懒。
从上午十点到晚上九点,宣止摸到手机的次数屈指可数。
聪明的小猫迅速制定对策,他给伯医生留下字条,霸道地把伯医生的微信账号顶下去,换成了自己的。
“伯医生,我把微信登在你手机上啦,密码也发给你了,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替我回一下杜簿安的消息。我在猫咖打工,不方便看手机,他今天找不到我发了好大的火”
小猫告状:“他还凶我!好恐怖!超级吓人!”
“只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就好,只要一点点,偶尔敷衍一下他就行!求求了,就一个月,伯医生求求你了。”
宣止在后面补了只小猫哭哭的表情。字迹歪歪扭扭,猫咪表情画得炉火纯青。
小猫惯来会撒娇耍赖,宣止求起人来行云流水。
他把便签贴在桌面最显眼的地方,便签是伯医生工作室定制的款式,右上角印着伯医生就职的公司。
桃李动物医院。
这是一家由精怪经营的宠物医院,职如其名,意在逃离。
逃离的不是医院,而是它们的主人。
精怪化形后,会获得和正常动物相比更长的寿命,原本的家养宠物得了机缘化形,像伯医生一样,隐瞒身份继续陪伴在主人身边,直至“寿终正寝”。桃李医院包办宠物丧葬事宜,掉包宠物尸体,帮助精怪“重获新生”。
伯医生在医院担任的便是精怪诈死的策划与推手。
为了隐瞒身份不得不离去的精怪找上门来,伯医生以各种机缘巧合向主人推销医院,诱使主人协宠上门,他开具病危通知书,见证一场场悲欢离合。
手术室内嚎啕痛哭的主人,一墙之隔重获自由却消沉低落的精怪,伯医生左右逢源,心是软的,脸是硬的。作为诈骗的惯犯,宣止相信伯医生的业务水平。
宣止走前,贴心地为伯医生扫了地擦了桌,他身上全是花坛沾来的的泥土,干涸后淋淋漓漓铺了一地。
宿舍回不得,宣止不能让校花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样子。那只无情的公狸花有了贴心娇气的幼崽陪睡,宣止不想让自己在校花面前再丢了干净的优势。
它冲进了杜簿安宿舍,小猫咪记得人类说过的每一句话,杜簿安昨天就是有要给自己洗澡的念头。
紧闭的宿舍门口隐约浮现猫叫,秦礼遥的床铺就在门边,他听到猫叫打开门,趁小白猫还没引起其他宿舍的注意火速放猫进来。
“你怎么混进来的?”秦礼遥带上门,“班哥,小……白找来了。”
这一声小白唤得艰难,宣止如今一副灰突突的模样,叫小灰都不为过。
张仰青说话依旧不讨猫的喜欢,他指指点点:“还认路了?去哪野了小宝贝?弄这么多土。”
杜簿安昨天网购了一整箱的湿巾,物流显示后天才能到。他凑近小灰猫,半跪着抚摸它唯一还算白嫩的脑袋。
宣止夹着叫了一声,上上下下在宿舍疯跑,巡视杜簿安的领地。它记得之前杜簿安把小老鼠放在了书桌上,现在书桌整洁,一目了然,没有半点老鼠影子。
杜簿安很喜欢那只老鼠,或许是珍惜地收在哪里了吧?
宣止的巡逻行为被正义制止,杜簿安把它抱到地上,宣止被围在宿舍正中间的空地上,滚筒洗衣机式抖毛,灰尘泥土平等地砸到了517每一个人。
木林呸呸吐土,秦礼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木林:“这小东西是认准了这儿当窝?天天晚上来准时点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咱们宿舍当宾馆了。”
宣止默不作声乖巧斯芬克斯卧,原地装死。
“不行,班儿,这得洗啊。”张仰青说出在场所有人心声。他忐忑地看着杜簿安,担心这位溺爱的家长连这么脏的孩子都能容忍。
好在杜簿安没让他失望。
“洗。”杜簿安弹小猫脑瓜崩,宣止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习以为常。
宣止赞同着附和:“喵喵喵。”
快洗!
宿舍里没添置小猫的洗护用品,也没有能够洗猫的水盆。A大地理位置偏北,是典型的北方宿舍,没有独浴独卫,洗猫条件恶劣。送到水房洗猫,明天整栋一号楼包括宿管在内,都能得知517散养了一只猫。
自从宣止来了宿舍,杜簿安的干净衣服数量呈指数下降,阳台成排挂的都是他被小猫以各种原因弄脏的衣服。
杜簿安从库存不多的衣柜里拽出一件,裹着猫下楼。
秦礼遥自知猫毛过敏,有心无力,张仰青喊道:“班儿?不用我们帮忙?”
“不用,晚上不回来了。”
杜簿安把小猫裹成了婴儿,掂着哄着走,明明第一眼看起来清冷又不好相处男生絮絮叨叨:“乖乖,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真的很脏。”
“喵。”
“像你这么脏的小猫咪在外面都是没人要的,知不知道?”
“喵。”
他轻轻笑了一下:“只有我不会嫌弃你。”
宣止心脏怪异酸涩。
杜簿安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宠物店,连夜把小猫送进了浴室。
小猫在外面挠洞刨土给杜簿安丢面,在洗澡时给杜簿安挣面。店员细声细气表扬宣止是她洗过的最乖的小猫咪。
宣止不以为然,这话它听得腻了,人类每次哄骗小猫都会用“最”这个字。
还要拉长音,拖长调。
宠物店深夜无人,杜簿安全程近距离陪护,他如同众多养猫的新手一样,询问店员每瓶洗护用品的名字和功效。
还暗暗记下店员洗猫的手法。
他长着一套极有欺骗性的皮囊,冷淡却有礼貌,偏偏对自己宠物流露出贴心细致的一面。
杜簿安毫不避讳自己是新手养猫,店员洗猫之余有意亲近,亲身教学如何讨好小猫。
她沾着泡沫的手从背面抵在小猫的脸颊,轻轻抓挠。
“这样按摩,猫咪会很舒服。”
她两个拇指移到小猫头顶靠近耳朵的耳廓凹陷处:“猫这里部位有很多神经,很敏感……看,它很喜欢。”
店员按摩的手法娴熟专业,宣止眯着眼睛,情不自禁地跟着店员的手走。
“还有下巴。”
宣止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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