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止喵喵地抓着杜簿安的腿往上爬,直到爬进杜簿安怀里,借杜簿安的手安放自己的屁股,屈尊降贵地喵叫。
走吧。
它把小背心藏进他的胸膛,牵引绳长长一根吊在杜簿安胳膊上,不仔细看谁会知道这只小猫咪被束缚住了呢?
杜簿安擅长读猫,他在有限的空间转动手腕,一圈圈缠绳,绳圈松松绕着他手腕耷拉下去。
他抱着宣止来到了教学楼。
他白天考试的教室。
“乖乖早上是想陪我考试吗?来,抬抬头,我们到考场了,我坐在这个位置。”手上还缠着绳,猫跑不远,杜簿安放心把猫放在桌子上。
考试结束,教室空无一人,黑板也没人擦,上书考试科目和时间,证明杜簿安所言非虚。
事后道歉,于事无补。宣止尾巴尖糊杜簿安一脸,它爆毛了,白色的大尾巴如同扇面般展开,杜簿安头面痒丝丝地,拢住膨松的尾巴笑盈盈摸了摸小猫的头以示爱意。
宣止舒服地眯起眼睛,小猫的直觉一闪而过,仓皇回头,觉察出身后一道不善的目光。
瘦伶伶的橘猫蜷在墙角的暖气片上,眼神锁在小白猫身上。它看起来很瘦,但并不代表它实际体重轻。
这只橘猫骨架比正常猫要大,同样分量的肉箍在身上给人以瘦骨嶙峋的错觉。
据宣止所知,橘猫蛋黄生性懒惰,活动范围最近固定在教学楼,它不去外面争抢有限的食物,全靠勒索上课的学生的早餐和零食果腹。
冬天它在教学楼里蹭暖气,春夏会偶尔溜达到宿舍区,和宣止校花隔墙相望。
倒不是为了食物,它是为了校花。
这只变态公橘贪图校花的美貌,数次进犯宿舍区,犯案未遂。
无他,打不过校花。
但它锲而不舍,搅得校花不胜其扰。蛋黄定居教学楼后,校花俨然牢牢记下了蛋黄的活动范围,绝不踏进教学楼区域一步。
宣止与校花同进同退,原因要更没面子些。
作为校花的睡觉搭子,蛋黄将其认作头号情敌,见一次打一次。宣止饱受无妄之灾,偏偏打又打不过。
老朋友会面,分外眼红,蛋黄在人类手下讨生活,忌惮宣止身边的杜簿安,只趴在暖气上警惕地盯视,不时朝小白猫警告哈气。
宣止炸起毛,一骨碌躲在杜簿安身后,掩耳盗铃地把脑袋埋在杜簿安咯吱窝里。
两只猫动静大了,杜簿安注意到橘猫的威胁,没有挥赶,心安理得享受小猫的投靠。
“又是你的仇人?”他捋顺小猫炸飞的毛,“食堂也有你的仇人,教学楼也有你的仇人,乖乖,你在外面惹了多少事?”
它不是惹是生非的猫!
宣止咕噜着嗓子为自己挽回名誉。
蛋黄明明才是A大最不受猫咪待见的猫。
和并列排名第二的阿长和金桔不同,食堂的这两只猫只在干饭时凶狠,谁来打谁,平时脾气乖顺得很,而蛋黄无论什么时候脾气都像一簇炮仗。
就连不管闲事,一心锻炼蹭课睡觉的黑猫斯比都不屑于蛋黄为伍。
杜簿安哄孩子一样搂住自己的小猫:“别怕,躲在我怀里,我在这儿它不敢过来。看到绳子了吗?栓了绳子别的小猫都知道你有主人了,流浪猫不打家猫。”
宣止倒还真止了抖,它若有若无地看人类一眼。
杜簿安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先前是对“宣止”,现在又是小猫,它喵喵揭穿不怀好意的大骗子,不满地喵了一会儿,对峙中的蛋黄支起身子,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又不是喵你。
小猫摇晃铲屎的手臂,发起撤退信号。
杜簿安还不走,他装聋作哑,任由橘猫逼近。
橘猫弓着身子,庞大的骨架支撑着缺失的血肉,不像是猫,反而和长脚的节支虫子更为接近。
它嘴里嗷呜嘶吼,凭借肢体和声音伪装出一副怪异模样。
宣止惊恐,自知不敌,一如往常节节退败,寻找掩体。但这次掩体不撤,宣止被躲藏在暖暖的怀抱里,进退不得。
橘猫威胁的声音愈大,在到达某个顶点后徒然转小,小白猫探出一只眼睛,惊讶地发现蛋黄竟在边吼边退,显出几分底气不足。暖气片退到了尽头,蛋黄擦着边坐下,掩饰性咂咂嘴,扑通一跳离开教室。
宣止彻底愣住。
难不成它一直败给了蛋黄的装腔作势?
“遇到危险就和我待在一起。”杜簿安亲亲小猫,“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宣止还没回过神,冷不丁又听了一耳朵怪话。
它瞧着人类漫不经心又款款深情的样子,心中一动。
它好像有办法破坏“宣止”在杜簿安心中的形象了。
这需要伯医生配合。
宣止入夜后悄悄离开宿舍。
杜簿安的睡眠习惯向来很好,不打呼噜,不吵猫,夜不翻身,不压猫。
宣止每次偷溜都站在床头,暗暗叮嘱:杜簿安,你可千万别醒啊。
效果显著,杜簿安倒真没起过夜。
工作室灯火通明,伯医生果真在等宣止,宣止进来时他趴在桌上睡觉,看起来神识不在这里。
宣止一根手指戳戳伯医生,等了几秒,伯医生眼皮动了动。
“两点四十七。”他推推眼镜,手背顶在鼻端,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小猫,你日夜颠倒吗?”
宣止讪讪:“伯医生,你找我?”
“没什么大事,一叫你就跑,话也不听我说完。”伯医生抬起压着厚厚的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知道你赶时间,把这个看完再走。”
“绝育……流程书?”纸边被宣止捏皱。
流程书由伯医生手写,还没录入桃李医院档案,伯医生标注了每一样步骤及间隔时间。
宣止从上往下一路看下去,驱虫……疫苗……在末尾才看到“绝育”二字。
“这么麻烦?”宣止掰着手指算,“驱虫一周后注射疫苗,三针疫苗,每针间隔三到四周,三针疫苗注射后观察一周才能确定绝育时间?!”
伯医生含笑看着宣止震惊。
“对,除了驱虫和疫苗,绝育手术还需要你体检项目合格,确保身体健康。现在开始规划,到你猫身‘绝育’结束,至少需要半年左右。宣止,你要和杜簿安做半年的情侣吗?”
不想。
宣止只想速战速决。
“伯医生,你骗骗杜簿安,说我以前做过驱虫和疫苗,我们可以直接绝育!体检报告……桃李可以作假的呀。只要我们演过这场戏,我就能立刻和杜簿安分手了!”
“宣止。”伯医生沉下声音。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是流浪猫。”
伯医生抽回宣止手中的流程图,在各个项目逐一画圈:“宣止,杜簿安为你花了钱,如果你决定以家养猫的身份生活,驱虫和疫苗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确保身体健康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的主人负责。”
“你还想在体检报告上作假?”伯医生似笑非笑,“在外面野了这么久,好好做个检查查查身体。”
宣止原地蹦跶,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有手有脚,活蹦乱跳!”
“饥一顿饱一顿,暴饮暴食。”伯医生如数家珍,“吃了A大学生多少猫条?清楚他们买的是什么牌子有什么成分吗?总共摄入了多少添加剂、诱食剂?平时让你饿了来找我,对学生谄媚撒娇,对我倒是客客气气。有人愿意养你倒也不错,看你这几天胖了不少。”
“我没胖,是毛长。”宣止弱弱反驳。
伯医生反问:“你之前爆过毛吗?”
“……”
“不要想着投机取巧,老老实实按照流程来。”
伯医生一锤定音,眼镜片反射出一道光:“我们再来谈谈费用。杜簿安的花费不说,你的委托账款会在桃李单独计算,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再买一样东西。”
宣止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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