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庆幸的是,他在这一分这一秒,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靳老爷子离开没多久,谢钧闻接到了他爷爷的电话。
“靳礼怎么了?靳家突然要跟咱们家借私人飞机,还要尽快安排好航线。”这点对于人脉广泛的谢老爷子来说并不难。
况且靳家不是吃素的,认识的人不比谢老爷子少。
谢钧闻靠着椅子,声音很淡:“靳礼吞药自杀了。”
“简直胡闹!”
谢老爷子最讨厌这类不拿生命当回事儿的人,声音带着怒气:“这孩子太不像话了,享受那么多优待,有钱有势,靳氏又是他的,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学别人自杀,脑子怎么长的!”
谢钧闻抿嘴不语。
车祸,自杀,一次次都在要这条命。
谁知道这是真的倒霉想不开,还是受剧情控制呢。
靳老爷子走了一上午,谢钧闻坐在病房里处理工作,偶尔抬头观察床上的人,始终未见靳礼有醒过来的痕迹。
冥冥之中有道声音告诉他,只有蔺锌来了,靳礼才会醒。
郑帆推门进来,手里提着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拿出饭盒摆桌上,打开盖子,道:“谢总,吃饭吧,听李哥说您一早就来医院了,早饭都没吃。”
李哥是谢钧闻的司机,郑帆跟他关系还行。
谢钧闻把电脑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来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岑樾这部戏多久拍完?”
郑帆:“岑樾戏份没那么多,预计下个月就能拍完。”
谢钧闻打开饭盒吃饭。
郑帆站在病床旁边,观察靳礼的脸色,感叹道:“靳总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感情却那么失败,果然人人都有不擅长的事。”
谢钧闻饿了挺久,端起饭盒扒了口米饭,动作并不见急切,吃相很斯文。
郑帆:“谢总,你们有钱人都这样吗?”
“什么样儿?”谢钧闻夹起排骨。
“感情直接负分。”郑帆说罢,自豪挺胸,“您看我,我跟我女朋友感情稳定,预计过了年订婚,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了。”
谢钧闻安静吃饭,没说话。
郑帆骤然耷拉下脸,“靳总对蔺先生念念不忘,为了他都愿意自杀,蔺先生为什么还不原谅靳总呢?”
郑帆没有看到过靳礼欺负过蔺锌的场面,更没听说过。
在郑帆的认知里,就是有天靳礼和蔺锌在一起了,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矛盾又分开了,没了蔺锌的靳礼变得愈发颓废,连命都不要了。
谢钧闻:“你不了解他们的事。”
郑帆:“就是觉得靳总挺可怜的。”
谢钧闻专心吃饭。
可怜的人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同情。
至于靳礼,在剧情干扰的情况下,一切都不好说。
下午。
谢钧闻去其他病房探望了一位朋友,再回来时,看到靳礼的病房门敞开着,屋里响起几道模糊的声音。
他来到门前,看到了一屋子人聚在靳礼病房里。
“谢哥。”
“谢哥你也来了。”
“谢总。”
病房的人都看着谢钧闻,有几个刚坐下的人特意站了起来。
这些人中,有几个当面羞辱过靳礼,还出现在程尧燃录下的视频里,这些人见他们落魄,幸灾乐祸地说出心里话,恨不得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如今不一样了,靳礼还是靳家唯一的儿子,住院的事没往外说,这些人就立即赶过来探病,哪怕当初露出过恶心的嘴脸,同样会厚着脸皮来巴结。
基本都是为了利益,没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谢钧闻看到地上摆放整齐的礼品,走到椅子旁坐下,拿起平板随意看着,道:“你们不是跟靳礼决裂了?”
某些人面露尴尬。
“谢哥,我们以前没空,今天凑巧有时间,这不就商量着一起来了。”
他们当中,多数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上面有掌管公司的哥姐,轮不到他们继承家业,以至于很多人被家里养废了。
其中有两个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在此之前碰到任何事,从来都只是看着,不多说一句话,这才是正常人思维。
他对另外两个人点了下头,对其他人道:“别打扰靳礼休息了,他可不想看到你们几个。”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
有个人站出来说:“谢哥,咱们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了,话别说那么难听嘛,我们之前是没办法,罗祈当初势头那么猛,我们要是不讨好他,他以后继承了靳氏,跟我们过不去怎么办。”
谢钧闻:“哦,所以对我就是纯恶意了。”
“……”
万万没想到谢钧闻会提这件事。
有个脸皮薄的待不下去,直接走了。
走了一个就有第二个。
不多时,病房里的人走了一半。
剩下的人没说过谢钧闻坏话,勉强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儿。
不过他们是来探病而非来住院,没待多久,陆陆续续全走了。
病房里安静了会儿,又来了其他人。
靳礼这次住院,把半个A城爱吃喝玩乐的富二代都炸出来了,以前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过。
等病房安静下来,老爷子把蔺锌带来了,跟着来的还有程尧燃、言鹤。
老爷子亲自去汉城请蔺锌,见了人苦苦哀求,差点跪在地上磕头。
蔺锌不好佛了老人家的面子,跟着来A城了。
谢钧闻和后面的言鹤对上视线,谁都没说话,同时移开了目光。
蔺锌走到病床前,看着毫无生气的靳礼,眼睫敛下,道:“爷爷,让我单独跟他说几句吧。”
“好,”靳老爷子点头,看向大家,“我们出去吧。”
谢钧闻不关心后面的事,离开了住院部,来到停车场,刚打开车门,身后响起道声音。
“谢钧闻,你等等!”
他回头,看到言鹤跑了过来。
“我今早那些话没有恶意,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不想让蔺锌见到靳礼,这也是为蔺锌的病情着想,希望你能理解我。”言鹤完全没有早上咄咄逼人的口气。
谢钧闻:“你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蔺锌的感受。”
他回想从前的事,蔺锌遭遇的这些,何尝不是他们圈内的一种霸凌?
后来蔺锌走了,靳礼的地位发生变化,靳礼遭遇了同样的霸凌。
恃强凌弱,阿谀取容。
言鹤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微怔片刻,道:“我经常在想,要是几年前我留在了A城,会不会变成你们其中的一员。这样的话,或许可以在蔺锌受到伤害的时候,站出来保护蔺锌。”
言鹤没有把自己想象成看乐子的那帮人,他确信自己从见到蔺锌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蔺锌,绝不会看别人欺负蔺锌。
谢钧闻嘴角微牵,“可能吧。”
言鹤:“等靳礼醒了,我会带蔺锌离开,有些话不好听,我和蔺锌走后,你帮我带句话给靳礼。”
谢钧闻:“你说。”
言鹤眼神坚定:“我不会和蔺锌分手的,永远都不会,不管靳礼干了什么,又吃了多少苦头,这些跟蔺锌没有任何关系,你让他不要再演苦肉计了,蔺锌跟我说过,他对靳礼没感觉了。”
“不对,”言鹤眼神凝重:“应该说,蔺锌一开始就没有对靳礼有过感觉,他告诉我,他很痛苦,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从没有爱过靳礼。”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
“靳礼的感情对蔺锌是种折磨。”
“慕梓臻和靳礼都是人渣,他们没有资格站在蔺锌身边,我会阻拦任何伤害过蔺锌的人靠近他。”
“我没别的想说了,你忙吧,我回去等蔺锌。”言鹤说道。
谢钧闻坐上车,沉思了好久。
言鹤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蔺锌没有爱过靳礼,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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