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
栾易山歪头,看向燕知,对方擦去颊边水渍,扯了一把身边的施未,正声道:“听着,现在唯一能争取时间的只有你了。”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刻薄、任性、阴阳怪气,而是抛去了所有的伪装,真真切切流露出一丝对这人的关心。
又或者,不仅仅是对施未。
年轻人心神一震:“需要我怎么做?”
“在这个地方,你们使不上全力的,只能等你师父师兄来为你们护法,才能开阵。在他们赶来之前,你不要用剑。”
“要用刀。”
燕知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施未顿时明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来为你开道。”
燕知说着,手一伸,就将施未的那把破夜抢了过来。她目光如炬:“也让我试试,我哥的剑到底如何。”
顾青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愣愣地看着燕知。
“邪灵要破体而出了,你们千万小心。”栾易山还是那张“哪怕现在天地毁灭,也和我没有关系”的死人脸,他转了个身,稍稍弯了点腰,对历兰筝说道:“历姑娘,这里只有你和施未是至阴之体,可以不受这通天的魔气影响。”
历兰筝紧握手中长枪:“嗯,明白。”
栾易山又问:“纪怀钧的那两个泥娃娃,在你身上吧?”
历兰筝愣了下,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觉天塌地陷,以叶星为中心爆发出惊天的力量,“轰隆——”,数道大雷席卷而下,栾易山眼疾手快,灵术出手,一股飓风拔地而起,迅速将众人托向半空。
雷电入水,鎏金翻浪,形成数个巨大湍急的漩涡,如同一张张深渊巨口,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栾易山手一挥,将几人扔到了半空中一块突出的横梁上,自己也旋即翻身上去,叮嘱道:“不要踩到泉水,会被雷电击毙。”
“那怎么办?”曹若愚又问,栾易山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机灵点,别什么都问。两两合作,一人御剑,一人进攻,明白吗?”
“嗯。”
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应着。
栾易山又看了眼顾青:“我们两个护法。”
“好。”
他再看燕知:“你随意。”
“论术法,我还能输你?”
“你不是要用剑?”栾易山满脸都写着“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被燕知瞪了回去,他偏头,“那你记得保住我,我还不想死。”
“知道了。”燕知不太耐烦,挽了个剑花,剑尖偏偏抵在了栾易山喉咙口,“不会让你死的。”
栾易山并未搭理她,手掌撑在横梁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雷电轰鸣,水浪滔天的内殿,只见那刺眼的白光之中,逐渐显现出一座石像的影子,负剑而立,与那海所见几乎一模一样,除却体型没那么巨大,动作、五官、面貌细节乃至身上的裂痕,都一道不差。
历兰筝不由凝神:“这是,邪灵的真身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栾易山这会儿倒是有点耐心,解释道,“邪灵是石像所化,却承接了太多的执念,真要计较的话,它就像个装满邪物的盒子,你打碎它,里面什么都有。”
历兰筝听着看着,心跳得极快,仿佛下一刻就要离体。她摸了把腰上的灵囊,捏出了那两个泥偶的形状。她不清楚栾易山忽然提起此事的用意,但现在摸着它,却莫名其妙地安下心来。
“轰隆隆!”
雷电之力骤然加剧,众人落脚的横梁如同海上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我数到三。”
顾青点点头,栾易山瞥了她一眼,蓦然一笑:“三。”
“扑通!”
横梁掉落,瞬间被击了个粉碎。
栾易山与顾青以灵术相接,拼出一张大网,将几个小辈向上抛去。曹若愚御剑而行,施未站在其身后,拔出了斩鬼刀。冷冽的刀光闪过,竟是劈开了席卷而来的大雷。
燕知接住了下落的顾青,而栾易山,则是自己踩在了某个即将垮塌的墙角上。
“果然不能信你。”他幽幽地说道。
“你说数到三,结果直接是三,我还能信你?”燕知大喊,可惜她的声音很快被轰鸣的雷电掩盖。栾易山沉默地注视着几人在湍急的漩涡之上摇晃,抬头,遥遥看了眼那已被淹没在水下的聚魔池,简单目测了一下距离,喃喃着:“有点远啊。”
“呼呼——”
邪灵发出怪异的吼叫,持剑向几人扑来。顾青与燕知率先施术,顶开一道前路,孙夷则与曹若愚一左一右,载着施未与历兰筝冲向前去。邪灵猛然转身,剑锋横扫,历兰筝一枪击中那剑尖,锋利的枪尖抵着剑身直往邪灵身上捅去,火光迸溅,雷电再袭,历兰筝飞身一跃,回马一枪,奈何邪灵更快,此番并未得手。历兰筝无奈,翻身落在孙夷则剑上。就在此时,施未抓准间隙,一刀砍在了邪灵腰上,可不曾想,那邪灵竟真如顽石般坚硬,只听“当啷”一声响,施未半个胳膊都被震得发麻。
“打不动啊!”施未掐着失去知觉的虎口,恍惚间以为斩鬼刀都要卷刃了。
“蠢货,斩鬼刀是给你这样用的吗?”
燕知气急败坏地骂道,施未这回也不敢顶嘴了,邪灵空洞的眼瞳中闪过无数张人脸,须臾间,竟是闪现到了燕知面前,一剑劈了下来。
“危险!”
施未顾不得许多,奋力将斩鬼刀抛了过去,刀剑相撞,双方都移了位。
斩鬼刀瞬间掉入水中,没了踪影。
“你白痴啊!”燕知又急又气,她真想给刚刚大言不惭地说“我给你开道”的自己两个嘴巴子。
施未一下慌了神,曹若愚却道:“三师兄,冷静些,把刀召回来。”
话音未落,那邪灵又持剑攻来,几人迅速分散,曹若愚带着施未极速穿过眼前的巨物,直奔斩鬼刀下落之处。
“轰隆隆!”
雷网密布,前路难测。
施未耳朵边嗡嗡直响,他并不知道如何召回斩鬼刀,他根本不知道。
可若是没有这把刀,他们就危险了。小若愚、孙夷则、历兰筝、燕知、顾青、栾易山,所有人的性命像是都压在他手上,沉重得让他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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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施未急得满头是汗。
另一边,历兰筝持枪与邪灵恶斗。孙夷则稳稳地为她开道,历兰筝如履平地,枪尖飞舞,雷火冲天,像是要烧穿整个空间。
“呼呼——”
邪灵又发出无意义的怪叫,发疯似的朝二人扑来。孙夷则御剑,双手结印,顶开对方的剑锋,历兰筝踩上他的肩膀,凌空一跃,给了那邪灵当头一枪。那玩意儿吼叫着,后退半步,孙夷则再向前,历兰筝便落在了他的剑上。
施未目睹了这一切。
他想,他既没能从父亲身上学到真本事,也没能继承母亲的决绝勇敢,他到底在在做什么呢?
“三师兄!”
曹若愚一声大喊,拉回了施未神游的意识。二人齐齐下蹲,才躲开飞来的碎石。剑身几乎是贴着翻涌的泉水飞行,雷电遍布,好像密密麻麻的蛛网,要将掉入其中的虫豸吞入其中。
施未看到了自己发白的脸。
他忽地想起年幼时候,他起夜,看到已经白发苍苍的父亲在屋前舞剑。
那时候,施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他并没有油尽灯枯的感觉,反倒像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兴致勃勃地舞一下剑,喝一口酒,尽管他彼时已比不得受伤之前,但胜在动作依然干净利落。
年幼的施未很少见到父亲,更是极少见他舞剑,就揉了揉眼睛,坐在门槛上,半梦半醒地看着对方。
“爹,你明明会用剑,为什么不教我?”他小声嘀咕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
“刀剑都是身外之物。只有适合你的,才最能让你发挥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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