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太却置若罔闻,拄着拐杖,走到了空旷的庭院中。
只见不远处踉踉跄跄滚过来一个人,大声喊着:“救命!救命啊!”
梁老太太沉默地望着,历炀浑身上下都是细小的刀伤,不致命,却够让他疼。他滚了一路,血就淌了一路,直到见着老人,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他撑着一口气,爬到对方脚边,哆哆嗦嗦拉住她的裙角:“救……救命……”
梁老太太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与那慢条斯理追回来的某人打了个照面。
“呦,这是打扰了您了?”燕知咧嘴轻笑,手上短刀还在滴血,梁老太太见了她,只道:“姑娘出手伤人,所为何事?”
“这人赖账,我给他点教训罢了。”燕知歪头,“不过您要是愿意为他结清,我也会饶他一条狗命。”
“给!我给钱!”历炀崩溃地大吼,生怕燕知再捅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可梁老太太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说要给钱,姑娘的意思是?”
“我这人好说话得很,老太太您给,原价,他给,”燕知笑得眉眼弯弯,“三倍。”
“凭什么?”历炀大叫,燕知素手微转,手中短刀再次变回了团扇,她轻轻摇着:“买你这条狗命。”
历炀面露恐惧,钱和命在他这儿,竟像是成了个无解的难题。
“好,这钱我出。”梁老太太淡然道,“可姑娘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找历家麻烦。”
“这是自然,我素来最讲究诚信。”燕知笑笑,收了幻术,天地恢复如初,庭院深深,一切如旧,除了洒落遍地的血滴和变成了血人的历炀。
梁老太太望着吓到瘫坐在地的历夫人,眉头微蹙,道:“夫人还是先命人将历家主抬回屋去吧。”
“是……是……”
历夫人胆战心惊地站起来,着急忙慌喊人。
梁老太太再抬眼时,燕知早已不见去向,天边远远地传来她的声音:“老太太,那尾款我改日登门去取,你早些备好便可。记着,是整整一万两黄金!”
她大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梁老太太拄着拐杖,举目远望,那一碧如洗的天空澄澈如镜,偶尔几只飞鸟经过,很快便无处可寻。老人站了会儿,不曾言语,片刻后便冷冷地拂袖而去。
燕知在屋檐之上悄然而行,不想,被人拦住了去路。
“姐姐这是在等我?”她眨眨眼,何以忧却道:“你不也在找我?”
“谁说要去找你?我只是有个天大的热闹得找个人倾诉倾诉。”燕知狡黠一笑,“你见过与历家结亲的人没?历炀是个草包,但那老太太可不是寻常人。”
“历家所求无非名利,这也不奇怪。”
“不对不对。”燕知上前,附耳说道,“那老太太修为甚好,我倒是迫不及待要见一见她那孙儿是何种模样了。”
“你不是拿钱就走吗?”
“我改变主意了,这鬼热闹,我是非看不可了。”燕知轻快地翻下屋檐,“喝酒去,咱们婚宴上再见。”
何以忧不言,只是摘下头上一片花瓣,悄无声息地钻入燕知发中。
施未被燕知藏在一个大箱子里,豆豆也在,那个伪造的剑匣也在。他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但没有太放在心上。豆豆安安静静睡在他肚皮上,他轻轻摸着,感觉也不赖。就是要一直蜷缩着身子,稍微有点难受。
等到箱子被重新打开,他都快睡着了。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瘪枯瘦的脸。施未脑袋一懵,这谁?这也不像历姑娘的大伯啊?
他从箱子里出来,站到地上,才发现这屋内站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高矮胖瘦,一应俱全。
“兰筝。”
梁老太太叫他,施未微低着头,也不说话,倒是老太太旁边某个妇人责怪着:“跑出去这么久,害我们一大家子跟着干着急,连一句交代都没有?要不是你大伯费心费力求人去寻你,你早被豺狼虎豹叼了去了!”
施未抬眼,似笑非笑,但忍着没说话。
他怕一开口将人骂哭,惹得一身债。
梁老太太也没有表态,只是拉着施未的手拍了拍,又摸了摸他的脸,枯瘦的掌心没用多少力气,但施未仍旧感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压力。
这个人,在试探自己。
施未没有动作,偶尔抬下眼皮,观察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但所有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真怪。
施未想着,目光又落回到梁老太太身上,只听对方道:“好孩子,没事就好。”
施未点了点头,依然沉默寡言。
第25章
一辆马车停在了高门之外。
一个拐杖的老太太缓缓走下车,她看了眼高悬于门上的灯笼,转而吩咐下人道:“该布置的早些布置起来,喜庆些。”
“是。”
几个仆从纷纷应声。
梁老太太徐徐向前,梁府内寂然一片,甚至见不到几点亮光。这与灯火通明的历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夜色深沉,月光被高高院墙隔绝在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老太太走向东园,去到了一片竹林环绕的院落。那风声萧萧,竹影婆娑,一盏烛火将某个清瘦的剪影映照在了窗上。
“祖母,您回来了?”
屋内的人问。
“回来了,遇到了些有趣的事情。”梁老太太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而是站在窗边与那人说话。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纸,在她脚边投下一圈短小的光晕。梁老太太微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影子,不急不缓地说道:“兰筝那孩子我见过了,不错,这门亲事先定下,往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一切但凭祖母定夺。”屋内的人没有任何异议。
“历家落败只在须臾之间,但那剑匣我们务必得到。”梁老太太微闭着眼,不知想起了何种过往,她道,“先休息吧,祖母尚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是。”
梁老太太深深看了眼那清瘦的影子,拄着拐杖,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施未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何种局面,只觉得现下甚是无聊。他被好吃好喝地供着,但不许离开这个院子,那天讽刺挖苦他的人一概不曾来,不知道是不是被警告过。
施未打了个呵欠,躺在藤椅上,摸着豆豆软乎乎的皮毛,嘀咕着:“这点本事,是想困住谁啊?”
豆豆“汪汪”叫了两声,施未心头一动,将小狗举在眼前:“豆儿,你一定很熟悉这里吧?带我转转,怎么样?”
豆豆不断摇着尾巴,像是跃跃欲试。施未将它放下,小白狗却直往屋里钻。
“你去哪儿干嘛?”施未摸不着头脑,进屋一看,豆豆已经钻到了床底。施未趴下来,和某只小狗对视:“怎么啦?”
豆豆又“汪汪”叫了两声,爬出来一点,咬住他的袖口就往里钻。施未灵机一动:“里面有机关?”
他摸索着,还真找到了一个暗格。他撬开暗格上的小锁,发现里面是一个铜制拉环。
“不会是密道什么的吧?”
还真让他猜对了。
施未望着面前升起的床板,和床板下面隐藏的密道入口,陷入沉思。
这家人的关系,不能说其乐融融吧,至少也能算是水火不容,要不然这么大个工程,怎么会半点没被发现?
施未锁紧了房门,并下了三道禁咒,确定那群草包不可能闯入后,才抱着豆豆慢悠悠走了下去。
密道内漆黑一片,施未点了火折子,才勉强看清前路。这密道又窄又长,墙壁上十步之内斜插着一根蜡烛。施未没有细看,径直朝前走。这密道没有暗藏机关,只是供人行走通过罢了。他走到尽头,向上是个不算长的台阶。
“啪嗒——”
他用力撑开头顶的木板,外头的光亮晃了下他的眼睛,他眯了眯,抱着豆豆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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