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
多宝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目光不善地望来。又被后者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
“师弟我才刚刚化形,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赵公明你欠揍是不是?!”
“略略略,大师兄你如果嫉妒可以直说的~”
大概今年刚刚三岁和五岁吧。
养孩子真的好难。)
通天略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心下愈发无奈,又不觉伸出手揉了揉怀中轻飘飘的云彩。
嗯,就和他想象中的手感一样好。
……
再往前走出数十里,雪色之中终于出现了点点绿意。
山野间清凉的炁息拂过通天用发绳随手束起的发,蹦蹦跳跳的小松鼠们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偷偷打量着他们这一行人。
地上小小的五彩斑斓的蘑菇开了遍地,在它们之间悄悄地藏起一两株不起眼的草药。
溪水潺潺而过,在一里之外都能听到溪涧间游鱼跃动时清脆的声响。
多宝和赵公明的吵嘴告一段落,分开站在通天两旁,一副谁也不想理谁的模样,瞧得通天微微摇头。
他凝眸望着这片山野,努力从云彩的包围中挣扎出一只手来,随意地掐算了一二,方才对着他们两人道:“来,为师来考考你们。”
多宝闻言抬头,赵公明不甘示弱地望来。
通天负手于后,老神在在地开口道:“看到林间这些五颜六色的蘑菇了吗?你们去寻些能做汤的,给为师煮一碗蘑菇汤吧。”
“师尊?”
通天大手一挥:“莫问,做!”
两人茫然地对视一眼,碍于通天那偶尔存在,大多数时候又不存在的威严,只好出去找蘑菇去了。
通天则寻了个空地,施法掐诀,将之整理得干干净净,方才席地而坐,仔细地观察起云朵糖们的状况来。
确定她们只是因为吸收了太多的帝流浆而陷入休眠之后,他又往她们体内打入几道法术,帮助她们吸收着帝流浆的力量,这才懒懒散散地往树边一靠,撑着额头思考起之后的道路来。
另一边。
多宝皱着眉头望着那些蘑菇,又悄无声息地偏过首去观察着赵公明的举动,后者在五彩斑斓的蘑菇面前犹豫了很久,同样悄悄转过身来,试探着望向多宝。
两两对视,齐齐静默。
“刷”的一声,他们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走去。
“都还是孩子啊。”通天抬眸望着他们的动作,微微一摇头,神态间却颇有几分惬意。
“果然,偶尔也要做些事情来排遣一下心情,总不能天天苦大仇深的,那多不好啊。”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起来,玄门的课程安排里面,应该是没有教过如何识别毒蘑菇的吧?”
“既然玄门都没教……西方教和天庭应该也不会教这种东西吧?”
通天仰首往后一躺,兴致勃勃道:“要加油啊徒弟弟们!”
太过分了啊通天老师!
可是通天丝毫不觉得他自己过分。少年只是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树旁,低眸从袖中取出一份玉简,略一凝思,便继续往下写去。
微风拂面,树影婆娑,细细碎碎的光影落在他低垂的长睫之上,美好得像是一副古老的画卷,令匆匆踏入此间的生灵,忽而生出“遇仙”的错觉。
紫霄宫中,鸿钧动了动手指,再度隔开了天道的感知,又信手从袖中取出一面水镜。
他轻轻挥袖,驱散了上面笼罩着的层层迷雾,准确无误地依照着他们之间留下的联系,缓缓现出了通天的身影。
少年隔着漫漫时空的阻隔向着他的方向望来,眸光温和,仿佛有浅浅的波光流动,姿态是先前未有的平和从容。
更加放松,也更加自然。
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许最终也难以抛去,可背负着这份记忆的人绝不应当永远蒙受着这份阴影。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学着往前看。
如果做不到的话,不如回过头去,找找自己最初的模样。
为师尊一个随口布置的任务而苦恼的模样,和同门吵吵闹闹又转眼和好的模样,尚且不谙世事,天真快活的模样……
无论什么都可以。
反正,做师尊的永远都会接纳他们。
鸿钧静静地凝视着通天,神情微微舒展几分,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又回转过身去,望着身后的门扉。
“进来吧,大徒弟。”
在门外沉凝许久的老子略一抬首,意识到鸿钧已经发觉他的存在,他沉默不语,又信手推开门扉走入。
俯身行礼之后,他轻声唤了一声:“师尊。”
鸿钧朝着他微微颔首:“说吧。”
长风一动,将门重重合上。
多少谋划,多少思虑,又被掩盖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之中。
作者有话说:
“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海内十洲记》
第98章 开国何茫然
句芒从林间走过时, 微风习习而来,送来几缕轻柔的炁息。他身旁的白虎忽而低垂了身体,朝着某一处发出一声低缓的咆哮声。
他微微抬眸, 头上的树枝随之轻轻晃动,面上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想了又想, 索性往那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 不少巫族之人频频向他打招呼, 他一一点头回应,过了一会儿,索性跨上了白虎, 往远处奔跑而去。
林间的长风簌簌作响,他压低身体纵跃过高高低低的灌木, 身上的翠绿衣袍被风吹拂而起, 几乎与林野同色。
遇到实在走不过去的地方,句芒略微直起身体, 手中藤木的拐杖微举,翠绿的光芒一闪而落,霎时间,白虎与他的身形同时虚化了一瞬, 一人一虎轻而易举地从高大的树木之间穿越了过去。
树上的小松鼠被他的举动惊动,爪中抱着的果实不知何时松了开去, 往下重重地一砸。
它艰难地捂着自己黑豆般的眼睛,生怕瞧见什么惨剧,发觉半天没有动静, 方才低头一看, 旋即痛不欲生地发出一道锐利的声响:“吱吱!”
远远的, 句芒似乎瞧到了此间的情况,忽而抬眸一笑,笑声朗朗,又惊动了不少的鸟雀。
它们随着风来的方向振翅而起,遥遥飞出去数里之远。
女娲从青鸾的背上跃下,裙裾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抬眸望着纷飞的鸟雀,视线又落到身前的后土身上。
大地的祖巫俯下身去,手指轻轻撮起林野间一点厚重的土壤,望着它们在她手掌的缝隙间悄无声息地落下,眸中跃动着亲切与欣喜的色彩。
女娲从她身后走来,略微歪了歪头,注视着这一幕,不觉轻轻感慨一声:“自从老师讲道开始,后土已经很久没回巫族看过了吧?”
后土微微颔首,视线仍然落在宽厚的大地之上:“确实已经很久了。”
她站起身来,回眸对着女娲一笑,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畅快:“正好同风希一道回来看看。还好,这片土地仍然没有忘记我。”
女娲闻言一笑:“后土本就同大地亲近,它们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大底是近乡情怯,总归有那么一些担忧。”
后土摇摇头,又借着法术洗了洗自己的手,方才朝着女娲伸出手去,抿唇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近来巫族族地将有庆典,风希可有兴趣?”
女娲点了点头,将手放到她手心之上,又拉着她信步往里走:“自然自然,只是后土,你们的庆典可以让外人踏入吗?”
“远来之人皆为客,而且我们也不算是外人啊。”后土眨了眨眼,“好歹都是紫霄宫的同窗。”
两人默契对视,忽而一笑。
恰于此时,句芒驾着白虎而来,远远地便朝着这边喊道:“后土!小妹!”
后土同样对着他遥遥一挥手:“兄长!”
三人一汇合,便说说笑笑地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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