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任凭他动作,手指搭上少年纤瘦挺拔的腰身, 又将他拥得更紧, 近到呼吸交错,气息缠绵。
纯粹至极的墨色长发顺着少年的脊背淌下, 柔软得他不敢多加用力,待雪色与墨色交织在一处,愈发显得惑人心魄,几乎恍惚。
灯火摇曳之间, 两人的身影一齐倒映在了墙壁之上,浑然一体, 不分彼此。
通天渐渐安下心来。
奇异般的,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先前因为鸿钧被天道强行带走而骤然翻滚的情绪,都在再度瞧见鸿钧时, 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不再患得患失, 不再压抑疯狂, 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他闭上了眼,安安心心地靠在鸿钧的身边,呼吸平缓下来,贪婪而又珍惜地,感受着他师尊的气息。
半晌之后,鸿钧听见怀中之人由衷地感叹:“师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不由低头看去,正对上通天的目光。
刹那间,鸿钧只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一片深海之中,连魂魄都被人轻而易举地束缚,只能仰起首来,看着海水一点点漫过头顶,无声无息地沉沦下去。
却是甘之如饴,半分挣扎也没有。
少年的眼里永远纯粹,永远坚定,此时此刻,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后怕”“惶恐”……诸如此类,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只因为他鸿钧,一人而已。
“……”他忽而叹了一声。
倘若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小徒弟该怎么办呢?
他最小的,也最心疼的弟子,他怎么忍心,再将他孤身一人留在这苍茫世间。让他独自面对着人心的诡谲,世事的艰难。
鸿钧啊鸿钧,你可真是……罪不容诛。
通天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他靠了过去,熟练至极地蹭了蹭他师尊的衣袂,来了个猫猫探头.jpg
“师尊?”
道祖回过神来,却是愈发用力地将他拥入怀中,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歉:“对不起,为师之前,不应当只留你一个人在碧游宫。”
鸿钧:“为师……本该陪你一起去面对天道的。”
通天似乎怔然了一瞬,又抬起眼眸,望入了鸿钧的眼中:“这又怎么能怪师尊呢?”
他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地开了口:“这分明就是天道的错!又不是师尊自己想离开的。若是师尊仍然在的话,肯定会陪我一道去的!”
鸿钧叹气:“便这般相信为师?”
通□□着他弯起了眼眸,笑得愈发明灿出尘:“当然了!”
“师尊是这世上,待通天最好最好的一个人。”通天道。
这一句话,他对着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之下,说了无数遍,一次比一次虔诚,一次比一次认真。
这世上确确实实,不会有人比鸿钧更好。
鸿钧望着少年圣人灼灼的眼眸,只觉得心头隐隐发烫,愈发灼热。
他眉眼愈发柔和了下来,定定地望着通天:“通天对为师而言,亦是如此。”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赤子之心,耀眼夺目,让他瞧见他的第一眼,便忍不住驻足停步,怔然远望。
他将少年拥得更紧,眸光温和清浅。
通天又蹭了蹭他的衣袍,活像一只被纵容惯了的猫,最是擅长得寸进尺,恃宠生娇。
鸿钧忍不住抚了抚他的发,任凭那三千青丝从指缝间流淌而过,带起清凉的触感。
“所以,通天也许可以同为师说说实话?譬如说……”鸿钧拖长了声音,目光静静地与他对视,眸光中泛着浅浅的笑意。
“你果真没有受伤吗?”
通天扬起脸看他,沉思片刻,试探着举起了一只爪子,无辜至极地朝着他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鸿钧挑眉。
通天犹豫了片刻,又稍微扩大了一下范围:“一些些?”
鸿钧盯着他看。
通天抿了抿唇,颇有些豁出去的架势!
“最多,最多就这么多吧!不能再多了!”少年睁大了眼,信誓旦旦地开口道。
通天,为师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
鸿钧长长地叹了一声,熟练地将他圈入了怀中,谨防他当场溜走。
“好了,让为师瞧瞧。”
通天扬起脸来,偷偷观察着鸿钧的面色,半晌之后,乖乖巧巧地垂落了眼眸,任凭鸿钧低下头来,伸手解开了他的衣袍。
……
师尊替他弟子治疗的动作格外缓慢仔细,交织的灵力一点一点覆过他的伤口,转瞬间,化为清凉的甘泉,滋润着他的躯壳与魂魄。
那微微带着凉意的指尖触碰着光洁的肌理,又一寸寸地抚过了他受伤的地方,任谁也能瞧清他眸中的心疼之意。
通天抬起眼眸,怔怔地望去,神情之中不禁带起了几分恍惚之感:“师尊……”
“若是为师不坚持问下去,你就想蒙混过关了,是吗?”鸿钧瞥他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声。
通天挠了挠自己的脸:“也,也没有吧……”
想了片刻,他果断拉着鸿钧的手臂撒娇:“师尊,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师尊,这一切明明都是天道的错,跟通天一点关系都没有!”
鸿钧瞪他。
他便眨了眨眼,神情愈发的无辜。
半晌之后,道祖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点上他的额头,近乎宠纵:“你啊。”
让为师怎么办才好呢?
鸿钧垂眸看他,神情辨不分明,眼眸深处仿佛有暗潮翻滚,又被他压抑在眸底,不肯让他的弟子瞧见。
这般任性妄为,热爱搞事,若是没有他在身旁,该怎么办才好?
哪怕是成了圣,也总让人放心不下的,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一个上清通天了吧?
“师尊……”通天持续性地撒娇,坚持不懈地撒娇,试图以水滴石穿之势,让他师尊忘记这个话题。
鸿钧面上的神情松了几分,却又是愈发的无奈了起来。
既然如此……
他再也不能把通天一个人留在这世间,那便同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如此可好?
……
还未等鸿钧彻底想通,通天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凑了过来,蠢蠢欲动地伸出手来,想把之前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做完。
譬如说:扒开鸿钧的衣袍,仔细看看他师尊有没有受伤。
鸿钧下意识垂了眸,手指按上了他的手背,呼吸略微急促了几分,俯身询问:“通天?”
少年圣人那双永远明亮的眼眸之中,此时同样闪烁着执着的色彩:“师尊,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见他沉默不言,通天又急了三分,撒娇般地唤他:“师尊?师尊?让我看看嘛师尊?”
“您都看了我的身体,也不妨让我瞧瞧您的状况!”
鸿钧咳嗽得愈发剧烈了起来,仿佛被他弟子的热情吓到。
通天歪头看他,神情间颇有几分苦恼之色。
半晌之后,他又扬起眼眸,认真地望入了鸿钧的眼中:“师尊,您放心好了,我会对您负责的!”
绝对不会出现始乱终弃,让美人伤心这种事情的!
这样总行了吧?
通天信心满满地想着。
闻言,鸿钧不由掀起眼帘,眸光闪烁不定,定定地看着通天,声音缥缈如云雾:“通天要对为师负责?”
少年郑重地点头。
鸿钧:“那通天是想怎么负责?”
通天想了想:“负责终生的那种?”
鸿钧终于低低地笑了起来,伸手将他带入了怀中,附在他耳畔,缓声低语:“……那通天可一定要对为师,负责到底啊。”
啊……他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通天微微仰起首来,还未反应过来,却只见鸿钧叹息着吻上了他的眉心,又拂过他的面颊,最后同他在漫漫长夜之间,辗转反侧,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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