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向鸿钧,眉眼间透着清晰可见的茫然:“……师尊。”
鸿钧低眸望着他,轻轻一笑,极尽纵容与无可奈何的情绪:“别怕,为师一直会在这里。”
他俯身将他的弟子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僵硬的脊背,一点一点安抚着他,直至他慢慢放松下来:“一直,一直,永远都在。”
毕竟,为师早已等待了万万载,又万万载,等到过一个世界的毁灭,又等到另一个世界的新生。只是……为师不会永远等下去的。
通天,你会懂的,对吗?
作者有话说:
不懂的话,就要反手拿上强·取·豪·夺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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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云晚”“代表神明向世界问好”小天使们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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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竹风吹面冷
玉虚宫外的雪下得寂寥无声, 世间白茫茫一色,只听得雪从檐上坠下的声响。
元始从窗牖往外看去,视线掠过白鹤狭长偏飞的羽翼, 又落在它原封不动携回的的书信上,顿时生出几分寒意, 冰凉刺骨。
白鹤轻轻鸣叫两声, 垂下颈项, 不敢去看元始, 只盯着地上的荒雪。
“……还是没有遇到吗?”他眼眸中似含着隐隐的怒意,望着天穹的目光也森冷许多,良久之后, 方恨恨一叹,“罢了, 遇不上也好。”
连他们都找不到通天的话, 那旁人想要找他,想必也困难许多。
只不过……
元始又望向东海之上, 眼眸沉沉,仿佛日坠月落一般,透着永夜微黯的色调。宽大的掌心微微攥紧,望着血煞冲天而起, 又见龙凤争斗的身影穿过重重云海,就算是身在昆仑, 亦不由为此侧目。
劫数已成,祸福难料。
“通天……”他念着这简短的二字,又无声地阖眸, 重重地一甩衣袖, 心中愠怒几乎无法言说。
次次触动天机, 又次次生出事端,如今竟然连人都找不着了。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下次绝不能让他一个人再出去胡闹!
元始面色反复,阴晴不定,心情的变动再度波及昆仑上下的冰雪。这年头的大家也习惯了不少,努力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又翻了个身,继续在被窝里抖抖抖。
唉,上清真人再不回来,这昆仑还能住吗?
白鹤纠结了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唳叫几声,长长地展开羽翼,倏地从地上飞起,惊动着漫天的飞雪。
元始听见鹤唳声,眉头微微蹙起,又不免回眸一眼,望着它比划着翅膀,往前飞出几步,又回头望向他,仿佛在试图把他引导向一个方向。
“你想让我出去?”他皱眉问道。
白鹤重重地点头,高兴地一掠而起,映着昆仑至高至明的天光,纯粹无瑕的羽翼舒展开来,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元始的眉头皱得愈深,他淡淡地掀起眼帘,未能理解它这般喜悦出于何因,却又到底怀着一丝希望,顺着昆仑山往下望去。
*
曾在通天剑下侥幸得了一条性命的白龙,这次是真正地死去。
他僵硬地睁着一双硕大的金眸,瞳孔黯淡渐渐失去颜色,鎏金色的光芒坠入至深的长夜,从此再也不会苏醒。
麒麟狰狞的目光中透着刻骨的杀意,凤凰哀声鸣叫,从长空之上被生生拽下,羽翼凋零,真火黯淡。
天地间的劫云沉沉欲坠,血煞无穷无尽,又渗入几缕狭长的魔气,盘旋缠绕,散发着浓郁的恶意,宛如贯穿天地的冰冷长剑,斜斜地插入三族之间。
三族族长的目光偶尔从上面扫过,神情复杂,又沉默着移开。他们从东海之下,又打到九重天附近,愈来愈接近太阳星与太阴星。
三足金乌发出低沉的鸣叫,周天的星辰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似是阵法的雏形。
元凤的眼眸淡淡地落在上面,打斗的法术偏移了几寸,擦着星辰的边际而过,继续向着无垠的混沌掠去。
而那些早早被安排着迁移避难而去的三族之人,同样迅速地踏上了行程,就在那白龙死前遥遥望去的方向,便有一位红裙的龙女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捧着一束翠碧的花朵,眼眸湛蓝如同天光,在向前匆匆奔走的族人中蓦然回首,望着一颗耀眼明亮的星辰从天上坠下。
那束花朵微微颤着,映着她忽而垂泪的脸庞。
龙女曾经问过白龙:“你为何还要再出去呢?明明族长已经许诺你可以同我们一道离开。”
白龙站在波涛汹涌的潮水之中,替她挽起鬓发,又小心地簪上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恰好衬着龙女姣好的容颜。
他微微抬首,停留在她面容上的目光温存而留念:“总要有人去的。”
“可是你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若不是那位真人剑下留情,我早就见不到你了。”龙女不甘地追问。
白龙便沉默,他遥遥望着天穹,望向那一片,他们看不到的漫天血煞、无尽怨念,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办法从中脱身了。”他这样朝着龙女解释,“我手上死过很多很多的凤族,也杀过数之不尽的麒麟。他们的怨念从未散去,一直一直,围绕在我身边,始终不曾散去。”
龙女摇头,泪流满面:“难道他们的手上便没有龙族的性命吗?不止是龙族,还有那么多从属于我们的水族,以及被无辜波及的生灵。这笔账如何能算得清呢?”
白龙轻声道:“算不算清,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们都死去,这笔账,不用算也会一清二楚的。”
他最后深深望了龙女一眼:“对不起,但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是给不了你未来的。”
白龙最终选择离开,在一个与往常一样寻常不过的日子里,在龙女眼中死去。
滔天的巨浪忽而卷地而起,随着龙女坠下的泪珠一道,落在那厮杀的战场之中。她忽而明了白龙话中之意,又在瞬息之间恍然彻悟:
——她亦成局中之人。
生死厮杀,命运纠缠,终究是将这一条条本该毫无牵扯的线联系在了一起。祂们拨弄它,以众生为棋子,以天地为棋局。
通天垂眸望去,眼眸无悲无喜。
伏羲长长地叹上一声,抬手将卜卦的木牍推到一边,又一个接一个闲着没事一般往火里丢,看着它们一点一点被摇曳的火焰吞噬殆尽,方拍拍手掌:“难啊,真难。”
“不继续算了吗?”通天侧眸望他。
伏羲瞥他一眼:“通天道友,贫道还是很珍惜自己这一条命的,不像某些人……呵呵。”
似乎被点名的团子眨了眨眼,慢吞吞道:“我也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啊,你看,我最近都有在好好吃药呢!”
伏羲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看去:“你确定吗通天道友?是谁天天说药苦不想吃,非要师尊哄的啊?”
“那是你的药真的很苦!不加糖根本吃不下去!”团子理不直气也壮,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伏羲冷笑,重重地一拍桌子:“是药三分苦!我妹妹喝药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明明是你自己怕苦!”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在师尊面前暴露了我跳河的事情,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团子的声音比他还大。
还来劲了是吧?
伏羲不怒反笑,扭头就朝着外殿正在煎药的童子喊道:“昊天听见了吗?还不快给通天真人再加三斤黄连!”
门旁的童子手一抖,震惊回头。
通天:“??!”
团子气急败坏:“伏羲你你你,你想干些什么?!”
伏羲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幽幽一笑:“通天道友忘了吗?你曾经夸奖过贫道这一身医术,说洪荒正需要像贫道这样全面发展的人才,这不,贫道经过反复思考、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听道友一言——”
“好好学医,拯救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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