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句话都代表着姜子牙面临的一次劫难,有两次甚至导致了他的死亡。可是据旁观者的视角看去,这分明也是元始天尊自身的劫数。
三清不复,彻底决裂。
从此一人永居紫霄宫,一人于昆仑封山。
伏羲的思路飘散到此处,不由微微一叹,忽而生出三分怜悯之意:你看,提前得知了未来又有什么用处呢?
到头来,还是一步步循着命运的轨迹行去,该受的劫难一点也没有少受,不该遭受的……也纷至沓来。
伏羲摇了摇头,反而劝说了一句:“风希啊,平时也就算了,这种时候靠卜卦作弊容易遭报应,知道的越多,那报应来的也就越快……”
他发挥了一个神棍该有的水平,嘀嘀咕咕着在场众人听不懂的话:“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天地有序,世事沧桑,谁能算得清楚,思得明白?反倒啊,偏偏又做了那局中人。”
多少不甘,皆付流水。
可叹,可叹啊。
伏羲很是忧伤,眉眼微微敛下,凝视着屋檐之下投落的淡淡阴影。
女娲:“……”
她面无表情,蛇尾重重地一拍地面,发出一声震响。
伏羲猛得一惊,与女娲相似的碧眸微微睁大:“风希……”
女娲:“有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兄长不如多出去给师兄他那群弟子们讲几节课,省得在这里伤春悲秋。”
女娲:“备课了吗?课程进度到哪里了?准备上交的教案写完了吗?没有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这么能想,一看就是闲的!
就应该被拖出去打工,996或者007清醒一下!
伏羲默默地望着她:“……风希,我记得我们才是亲兄妹吧,为什么我感觉你比通天还关心我的工作呢?”
女娲对此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还不快去!”
伏羲……伏羲迫于淫威,只好往自己的屋里走去,他往外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扭过头问道:“对了风希,你刚刚是想让我算什么啊?”
女娲:“……”
后土瞧着这两兄妹的相处,不由掩了唇轻轻地笑,眉眼间流动着温和的色彩。
她笑了一会儿又侧过身去,透过窗扉,凝视着那片压在洪荒众生头顶的劫煞,眉睫微微一动,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了几分。
巫族啊……
比起前世几乎整个种族都消亡的结局,这一次,他们的命运会好上一些吗?
后土伸手触碰着雕花窗扉,眸光愈深,静静地思考着属于巫族的,同样也是她自己的未来。
*
整个洪荒都陷落在了战火之中,自东方开始,连绵不绝的战火燃遍了入目所见的一切地方。
巫族与妖族陷入了艰苦卓绝的抗战之中。
多宝于西方的宝寺间微微抬首,观察着天机,带领着众人规避开那些劫难,避无可避之时,又率先迎上前去。
邈邈东海之畔,红云望着碧游宫中来来去去,匆匆救下一些生灵的截教弟子们,亦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对着身旁的镇元子开了口:“镇元子……”
他还没继续说下去,镇元子便已经明了了他的想法,沉稳可靠的友人点了点头:“好,走吧。”
红云微微呆了一瞬:“我好像还什么都没说……”
镇元子心想: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他面上不露,只道一句:“要去就多做些准备,尤其是保命的法宝,凡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救人时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万一就有人混在其中,想借你的善心行些恶事。”
红云点了点头:“好的镇元子,我知道的,救人是我们的事,肯定不能给通天道友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镇元子欣慰地颔首,正待回去取地书,又倏地一顿,猛然回首道:“为什么是通天道友?”
红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这样的,通天道友听闻我本体是云彩所化,就说他也有三个弟子,都是云朵化形,问我有什么修行的经验可以传授她们一二,若是我愿意,他必有重谢。”
红云:“我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教导几个后辈罢了,就答应了他。他就说既然如此,那我也算是截教的客卿之一,与他便以道友相称即可,无需尊称一句圣人。”
镇元子:“……”
他是不是被偷家了啊?
红云看他面上的神情不对,也不由得迟疑了几分:“镇元子……是不是我做的有些不对?那我等会去寻金灵辞了这客卿之位?”
镇元子:“……没事,这样也挺好的。”
只要截教不倒,始终以洪荒第一大教的姿态长存在洪荒之上,那么红云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很大的靠山,生命安全都格外得有保障。
当然,前提是截教不倒。
镇元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红云,引得红云茫然地投来一眼。
“希望,我们的运气足够好吧。”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洪荒里,命运会善待那些满怀善意的人吗?
或许,与其指望那虚无缥缈的命运,还不如靠他们自己,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就算红云立下宏愿,准备拯救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们够强就好了。
镇元子想到此处,也不再阻止红云的选择,只陪着他一道踏出了碧游宫,奔赴这场令众生沦陷的劫数。
作者有话说:
1.“界牌关遇诛仙阵,穿云关下受瘟癀。谨防‘达兆光先德’,过了万仙身体康。 ”——《封神演义》
2.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江山雪》
第194章 人间多歧路
那些掩映在繁花匆匆中的往事实在不必多提, 只是鸿钧看着怀中的通天,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发,方从记忆深处寻出些许的片段, 来回答他的疑问。
“很久很久以前,你我不曾相识, 天道却已经习以为常地关注起底下的洪荒众生, 尤其是尚在昆仑山上的三清。”
鸿钧琢磨了半会儿, 决定从此处开始讲起:“那个时候, 为师刚刚从混沌踏入洪荒,为了在洪荒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便与天道做了一个交易, 为师成为道祖,传道众生, 而祂则允许为师入住洪荒。”
鸿钧:“在最开始的时候, 为师是因为天道的指令,故而抽出时间来关注三清, 当然,也有部分是因为盘古的缘故。只不过后来……”
却是不自觉地留出了心神,一心一意地凝望着水镜中呈现的景象。
他停顿了片刻,低眸凝视着通天专注的神情, 忍不住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嗔怪一句:“你啊, 那时候着实任性,闹出了不少事来。”
通天睁大了眼,模样是极为无辜的:“有吗师尊?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鸿钧淡淡一笑:“当真不记得了?”
通天对着他赌咒发誓:“肯定不记得了!”
鸿钧笑着摇头, 摸了摸他的头:“没事, 为师桩桩件件, 都替你清楚地记着呢。”
通天沉默了片刻,拖长了音调:“哦——”
他笑意盈盈地看来:“难道那个时候,师尊就很喜欢我了吗?”
鸿钧微微挑起了眉峰,不肯定也不否认,只道一句:“为师那时,从没见过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如此喜欢招猫逗狗,胡作非为的先天神祇。几乎令为师怀疑,盘古那三分之一的元神与上清之气融合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了脑子。”
通天睁着一双眼眸,目不转睛地看来,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十分有道理的样子。换做是我,也会这么怀疑的。”
就好像鸿钧说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鸿钧忍俊不禁:“好了,如今看来,这个小脑袋瓜还是挺好使的,就是偶尔会出些问题。”
他心疼地抚过少年的眉睫,在他微微睁大的眼眸之中,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个浅浅的,如同落雪般轻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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