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就在房间里将就这吃了一点面包垫肚子,余乐又去了走廊上,门一开,白一鸣已经在外面了。
白一鸣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潮红,应该已经练了有一会儿,他皮肤太白,所以血气稍微上涌,脸就红的厉害,额头有细密的汗水密布,看见余乐出门停下动作,说:“官网的通知你看了吗?”
余乐愣了一下,摇头。
他没看,就他那外语水平,能看懂就奇怪了。
“吉米·布莱昨天比赛受伤,退出接下来的比赛。”
“谁?”
“排你前面,出场的那个人。”
“他昨天受伤了?”余乐想起来,就是他亲眼看见在第三个折返处摔下去的那个,“当时不是没事?后来的两轮也都完成了。”
“说是受伤,不比了。”
余乐觉得不像,昨晚上吉米·布莱虽然摔了一次,但后面看见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还和同伴说笑,甚至追打了一下。
所以不是受伤的话……
“或许成绩不理想,找了个借口退出。”白一鸣比余乐直接,戳破了对方的掩饰。
余乐点头,他也这样想。
邀请赛毕竟只有第一名有奖,选手又没有赚取积分的压力,一旦感觉自己可能摸不到冠军的领奖台,找个借口不滑也就不滑了。
反正也不是最顶尖的运动员,又没有人对他有期待,如果连自己都没有期待了,弃权就变得很容易。
只是“弃权”毕竟不好听,不如“伤退”。
余乐加入到白一鸣的训练里,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训练。
没有程文海那个“话唠”,白一鸣的话会多一点,但也有限,渐渐的就都听不见声音,只剩下运动量过大后,粗重的喘息声。
然后谭季开门走了出来,看见两个人,张嘴就问:“官网的通知看了吗?”
余乐点头。
谭季便不再说,走到对门,敲响了谭婷的房门,门很快打开,谭婷一身整齐,像是正要出来锻炼的装扮。谭季还是那句话:“官网的通知看了吗?”
谭婷摇头。
于是谭季说道:“大跳台的规则因为退出的人太多,直接改了规则,下午的比赛取消,晚上直接决赛。”
听到一半的时候,余乐和白一鸣就已经停下了动作。
余乐在谭季说完后:“才发的新通知?这个我们没有看见。”
谭季眉梢一扬:“女子组还好一点,男子组又有两个退出大跳台,人数降到12人,主办方就宣布按照往年的规则执行。”
“往年的规则是什么?”
“跳三次,算最好的两次成绩的总分,比赛在晚上,你们悠着点。”
余乐对这个规则不置可否,跳三次取两次,还是有一定的“容错率”,挺好的,只是直接决赛,还是在晚上这一点,让余乐有点不安。
“下午大跳台能滑吗?”余乐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练练。
谭季耸肩。
什么意思?
余乐夹紧眉心。
谭季说:“能滑吧,但对游客也开放了,谁知道呢。不过坡面障碍技巧的赛道今天应该整理好了,不去练练?”
余乐:“预赛都没有,直接决赛,这个时候跑去滑坡面障碍,晚上是去找死?”
“放轻松这只是个游戏。”谭季安慰着,神态轻松,“你别扭的时候,别人也别扭,不只是你滑不好,大家都滑不好,还需要什么压力。”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样的话并不能安慰余乐。
余乐看了一眼时间:“行吧,我去吃饭,等会儿还是要去看看情况。”
谭婷:“一起。”
白一鸣一言不发地跟上。
谭季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只能再次重复,“这只是个游戏。”
没人理他。
职业运动员和职业极限运动员虽然都挂了个“职业”,但差距很大,职业运动员就是为了参加比赛,无论大比赛还是小比赛,排名对他们都很重要。谭季自由散漫惯了,受不得体制内的管束,而且他和他妹妹不一样,也和余乐他们不一样,比起余乐等人强烈的集体荣誉感,谭季这精彩绝伦的一生,也只是在为自己拼命努力。
不明白妹妹和余乐他们的认真,谭季追在后面还试图安抚他们紧张的情绪,但没有人理他。
三观不合,说再多也白搭。
吃过午饭,不慌不忙的出门,一路走到雪场,昨天的一地狼藉都被清理干净。
嘉年华的工作人员为了保持这片场地的价值,用造雪机在开放的区域里喷了一晚上,松软的雪覆盖在地面,脚踩上去就好像昨夜里又下过大雪,就连树梢上因为昨夜里的狂热而融化的冰雪,也重新穿上了白色的衣裙。
看到这样的环境,余乐松了一口气,环境这么好,说明游客并不多,有很多人昨夜里疯狂了一夜,这个时候估计还没有从被窝里起来,大跳台会被抢用的几率小了很多。
当他们抵达雪场,事实也是如此。
大跳台上滑雪的人寥寥无几,反倒隔壁的坡面障碍技巧人要多一点,余乐坐传送带往上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人影在坡面障碍技巧的赛道上疾驰,道具区的450°上桥,在“墙”上的单手撑,还有在跳台上完成的三周偏轴转体。
余乐的目光追着他一路往下,脖子几乎扭断,直至看不见了才将目光收回来。
虽然难度不是最顶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滑雪的人。
是约拿·达罗。
目前坡面障碍技巧的世界NO·1。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滑了几次,看来约拿的比赛重点还是只放在自己的主项上,这让余乐惭愧,他这一路过来还在想大跳台需要怎么滑的时候,“世界第一”就给他上了一堂课。
专注,专一。
这世界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天才的时候,其实到处都是天才,你以为自己努力的时候,有人比你更努力,就连比执着和专一,也有人比你更出色。
约拿能够在上个赛季赢了盖伦,不是没有原因,而胜利还会助长他蝉联冠军的野心,只会让他这个赛季变得更疯狂。
余乐有点急躁。
大拇指的指甲在滑雪板顶端无意识地抠着。
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再一回神来到了坡顶,余乐的目光却没有从隔壁坡面障碍技巧的雪道上收回来,一路落在了最后面。
谭季看见了,顺着余乐的目光歪头看过去,说:“急了?想去?那就去呗。”
余乐眨眼将目光收回来,说:“坡面障碍技巧和大跳台兼项,对我来说大跳台的成绩也很重要,先把眼下的比好吧。”
“哦。”谭季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余乐又想起来,问:“你也要滑?”
“雪板都带来了,你说呢?”
余乐来了兴趣:“你计划跳什么?”
谭季问:“你计划呢?”
“争取决赛的时候能够完成一个2000的。”
“这是你极限了?”
“嗯,其实大部分时候只能完成五周半,1980,教练也让我练1980就好,反向的落地难度并不比2160难度低,再说大跳台的初速度还是低了一点……”
“那行,我就做七周好了,七周多少来着?2520?呵呵,爱,我爱你,好吉利。”
余乐:“……”
余乐觉得这家伙有点疯。
但转念一想,不疯才奇怪好吧?他可是世界极限运动的大神,如果是个正常人,谁会每天都去“找死”,也只有那极度疯狂的人,才能够在这样的生活里体会到快乐吧。
“2520理论上是很难完成的。”余乐试图阻止谭季作死,“尤其是这个大跳台只有90米的长度,速度最多只能达到70,飞行时间不到五秒,在这个时间里完成七周,即便做出来,也无法顺利落地。”
顿了一下,余乐解释,“我的翻腾速度已经很快,也不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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