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流畅感很舒服。
所有的“标准答案”就在眼前,他即便做不到100分,也能“依葫芦画瓢”,画出个80分,90分。
就已经很棒了不是吗?
上午磕磕绊绊的不顺,在这一刻通通消失,当他在雪丘中间蜿蜒而过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名障碍追逐的运动员。
充足的准备,果然让一切都变得从容了起来。
“呼——”
当他从雪丘区域离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余乐只觉得身子一轻,好像长出了翅膀。
是跳台!
前面是连续四个,一米的,两米的跳台。
跳台他真的太熟悉了,当身体腾空飞出去的时候,他甚至有种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的感觉。
但不能做技巧。
不但不能,身体还要进一步地收紧,往下压,再往下压,直至来到跳台的边缘处……飞出去!
“唰——”
对!
就是这样!
追风逐翼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速度在不断的增加,40迈,50迈,60迈,70迈!
就像被一脚踩到最深处的油门,“唰”的声音便是那引擎的轰鸣,速度在跳台的加持下,骤然加倍!
余乐不但不害怕,甚至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身体下压!
再下压!
靠着那下压瞬间带来的俯冲力,再次加速。
“唰——”
“唰——”
“唰——”
就像从耳边飞过的利刃,耀眼的光炫乍然一现,三个人滑过月牙弯。
余乐紧咬在阿道夫的身后,几乎与麦克平齐。
惊人的表现!
竟然与主项选手一起比赛,也没有被抛开太远,就像他也是这个项目的主项。
麦克想要抢道的时候,视野的余光看见了余乐的身影,简直吓坏了!
他竟然跟上了?
对哦。
他们都没有去拼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的比赛不用付出全力,也可以理所当然地晋级。
麦克甚至没有在雪丘赛段抢道,而是选择了难度更大,更耗时间的路线。
谁知道就是这点疏忽,让余乐不受干扰,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四个小跳台,进入到了半月弯的部分。
这怎么可以!
纵然有自己太多轻敌的原因,但输给一个非主项运动员的可能,实在是太可怕了!
麦克在发现余乐的第一时间,就有点急了,他身体压的更往下,脚下蹬了一次雪。
在这样急速的滑行里,其实已经不需要蹬雪,一直往下的坡度足以让速度加快,这个时候双脚再蹬雪增加的不仅仅是速度,还有意外。
好在,麦克是一名有丰富障碍追逐经验的滑雪运动员,他足以控制自己不会失去平衡。
一次蹬雪,余乐就从他的余光里消失。
领先了。
但危机感却没有消失。
他知道,余乐就在身后,这个非主项的运动员表现出了主项运动员的实力,至少在滑完的前半段比赛里,余乐都做的很完美,所以才能够紧紧地跟着他们。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今天上午明明还摔的那么惨,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怕!
危机感像是死神的镰刀,抵在了麦克的脖子上,他不得不去寻找更有优势的路线,追上阿道夫,或者将余乐甩的远远的。
不行,一次蹬雪还不够安全,必须再快一点。
而且自己要卡进余乐前面的路线。
对一个非主项运动员用战术,实在有些丢脸,但危机的本能告诉他,他必须认真对待余乐的追逐。
这个家伙,今天中午是吃了菠菜了吗?
余乐果然也只能看着,原本似乎能追上的麦克,在连续两次蹬雪后,不但超到了自己的前面,还要挤占自己的前路。
但这些他都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发生。
现在速度太快了。
绝对超过了70迈?
有多快?
80吗?
还是更快?
男选手的力量强,速度本来就更快,更不要说在前面领跑的是一个世界冠军,这简直就是一场专业的比赛,他能够不失误地跟上,已经到了极限。
再快,就不行了。
因为前面就是进入“2”字形的一个小角度回转,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再快他就掌控不了回转的成功率,很有可能像谭婷那样摔倒,失去比赛资格。
他不但不能加速,甚至要稍微降低一点速度。
他是这样想的。
他在脑袋里过了千百次的动作,在这里都告诉他,必须要减速,不然他就摔了。
可是怎么减速呢?
对手们都在疯狂地加速,他们无所畏惧,他们跑在前面,就像一辆疾驰的高铁,火车头破开了空气屏障,那之后旋转的气流就像有着引力一样,余乐甚至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他的血液被点燃了。
激情伴随着速度在耳边轰鸣。
他苦苦压抑,让自己不要跟着麦克一起加速,就已经用了全力。
减速!?
做不到!
第一个阿道夫开始回转。
太完美了,几乎是擦着旗子,滑雪板回转的距离甚至没有超出一米,在那飞扬的雪雾中,完美地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然后是麦克。
哦,麦克出现了一点失误。
他之前加速了,余乐的紧咬不放让他开始紧张,破坏了节奏般的蹬了两次雪,距离回转区域又那么近,他太自信了。
他做到了贴着旗子滑过,因为他抢到了余乐前面的位置,但是在控制滑雪板回转的时候,滑雪板横飞了出去。
他失误了!!
他足足横滑出去了三米,才稳住身体,在这分秒必争的比赛里,不但浪费了时间,还让自己的速度降低了一点。
这是机会!!
或者说,余乐在绕过旗杆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很恐惧回转的部分,这是他最不擅长的地方,所以更需要全神贯注,无瑕去看麦克究竟做了什么。
他只知道,当自己用出全身力气,完美地绕过这个旗门的时候,麦克从边缘处滑过来,变得与他平齐。
咦?
什么时候到了后面?
疑惑在心里悄然的深处,继而又被狠狠地压了下去。
管他的,先比赛,滑好自己的再说。
前面是一个360°的大回转区域,整个坡面都是倾斜的,内圈更矮,外圈更高,内圈滑完全程的距离更近,外圈距离更远,但内圈更容易失控,外圈更平顺。
靠内圈,靠外圈,都不合适。
这里最完美的路线,就是内圈的三分之一处。
不用余乐计算。
因为他一直在沿着阿道夫的轨迹滑行。
这是最完美的路线,哪怕阿道夫已经超出他十多米远,但是那被阿道夫冲撞开的气流,还牵引着余乐,让他滑的格外的顺畅。
余乐在最好的路线上滑行,速度也不慢,在麦克的眼里,却变得很难超越,无比的难受。
他抢不到完美路线,只能滑在余乐的上面,更大角度的回转导致他不得不滑更多的距离。
好像余乐这速度他完全可以超越,但就是超不了。
而且他不敢在这样的连续弯道里加速了。
一旦加速,下一次恐怕就是真正地摔倒。
他可是主项运动员啊,和非主项运动员的比赛里,不但输了,还摔倒,他不要脸的吗?
上次的失误让麦克的心脏变得不受控制,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哪里敢再浪。
可不浪又吃了路线的亏,超也超不过去,实在太难受了。
无从下手。
这种感觉在从大回转出来,再一次进入小回转的部分时,更加的明显。
余乐始终在最优路线上,跟着阿道夫的脚印毫不迟疑的往前冲,因而在前往小回转的区域理所当然地还是在最近的距离上。
他紧紧地贴着旗杆,身体往一侧倾斜,滑雪杖顶端最尖锐的部分在雪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滑雪板呲出的雪雾喷的麦克一身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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