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过。
训练没有这么快速度,也没有这么累。
类似于缺氧一般的感觉让他匆匆摘下围巾, 大口地呼吸,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也是这时才反应, 阿道夫和麦克都没有戴围巾, 他们只是提醒他戴上护目镜, 看来真的会缺氧啊。。
但是顾不上自身的状态,余乐就和麦克一起看向裁判。
刚刚是谁先过线的?
麦克确实更有经验,在直线部分一点点追赶上了余乐,在最后一瞬间,余乐能够感觉到麦克似乎和自己持平了。
或许还要更快一点。
余乐担心自己会输。
虽然说输给主项运动员一点也不丢脸,但他还是不想输。
没有人愿意输。
麦克当然也是。
他比余乐要紧张更多更多,脸紧紧地绷着,被络腮胡包裹一圈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定定地锁在裁判的脸上,甚至给人一种他正隐忍怒气的感觉。
事实上他确实很生气,生气的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如果一开始就认真起来,不要大意轻敌就好了,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
只有阿道夫的表情很怪,他一直在看余乐。
怎么可能。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
余乐怎么可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甚至与麦克滑了个旗鼓相当。
刚刚的比赛当然不是阿道夫最好的状态,但他自我感觉滑的也不错,而且很认真的比赛,足以将非主项的选手甩的远远的。
谁能想象,当他一个回旋停在雪面上,正好看见余乐和麦克同时冲过终点线的那一瞬间,他吓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不同的情绪因为这样那样的思想,统统冲击在了脸上,应该说是今天最精彩的一场比赛里的三名选手,脸上完全都没有自己完成了一场出色比赛的表情。
惊讶,懊悔和迷茫,还有很多很多的紧张,最后统统都落在了裁判的身上。
就在这时,裁判看过重放的视频走了回来,他的眉心蹙得很紧,像是不敢与这两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对视,所以眼眸垂落在地上。
继而,在来到两人面前,没等站定,就匆匆比出一个手势,同时说:“他更先冲过终点。”
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麦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余乐低头看着指向自己这边的手。
继而麦克骂了一句脏话,一拳打在了空气了。余乐在嘴角一点点地勾起来,心里的花儿在开发。
“嚯!”
忍不住,没忍住,余乐发出一声短促地笑声。
这这这,真的赢了!!
他竟然真的抓住机会,在这个“死亡之组”里,获得了一个名额?
他干掉了一个世界杯曾经拿过第五名的主项运动员!?
老天!!
哈!哈!哈!
“咳!”
把这个几乎都涌到了喉咙眼儿里的笑声,苦苦的压下去,然后转身与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阿道夫大力地拥抱了一下。
“恭喜!”阿道夫说。
“运气。”余乐很谦虚,不过松开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如果没有这么灿烂,他说的话就更加可信了。
再转过身去,余乐对麦克伸出了手。
麦克表情相当复杂地拥抱了他,同时在他耳边说:“你真是个天才,上午的那个人是你吗?”
“当然。”余乐说,“我一直跟着阿道夫在滑,如果前面没有人我做不到这个程度。”
阿道夫突然被拍了一个“彩虹屁”,笑开了牙齿:“好了,麦克,余乐赢了你,他或许会成为这次比赛的总冠军,这才是冠军应该有的实力,任何项目他都有一个不错的水平,正是证明了这个比赛还是有一定的含金量的,不是吗?”
麦克表情古怪地扬眉,最终还是释然道:“是的恭喜你,真想再和你比一场,可惜赛制就是这样。我只能说,你打败我获得了珍贵的晋级名额,所以不要输给任何人,为了我的脸面,好吗?”
余乐笑着再一次拥抱了麦克。
三个人结伴走出选手通道,道路两边还有闻讯赶来的观众,他们努力挥舞自己的手臂,大叫“余乐”。
就在今天的比赛里,余乐再度给了他们惊喜。
他们记住了他。
他们爱他。
“余乐!”
“余乐!!”
“余!!”
余乐挥着手走过去,与一些伸到面前的手掌击掌,他不是这场小组赛的第一名,但他的光芒却最是闪耀。
不是谁都可以做到如这般在“死亡之组”披荆斩棘,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一个队伍的希望,在谭婷和白一鸣都接连出现意外后,顶住所有的压力,为华国队保留下了最后的一颗种子。
余乐用坚毅和努力创造出奇迹,他背后的故事也随之浮出水面,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一刻他究竟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即便他们不是同胞,但英雄的光环依旧让他变得高大,让人敬仰。
“余乐,你真是太棒了,你做到了!”一名感性的外国女性眼含热泪的说着,“你是你们的希望,你是最棒的那一个。”
还有一个瘦瘦的黑人小哥在对余乐竖起拇指:“白太可惜了,但幸好有你。”
“真希望看见你拿到冠军!”漂亮的白人姑娘这样大喊。
余乐从他们面前走过,与他们握手,这一次人群似乎变得礼貌了很多,他们眼里除了喜爱和激动以外,还多了些尊重,因而仅仅是克制地握手。
不长的一段路程走的有点久,当余乐与最后一个人握过手后,谭婷和谭季兄妹两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从休息室的大门里走了出来,迎向他。
在他们的身后,是喜气洋洋的徐朵和安子淮。
就像他已经拿到了冠军一样,他们走出来迎接他。
或者说,这个结果比冠军还要振奋人心。
是摔落悬崖时那伸出来的手,是黑暗绝境里的一缕清新甘甜的空气。
谭季来到余乐面前的时候,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他笑着,看着余乐,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但他又如此的喜爱着这个“怪物”,他举起手,握着拳,余乐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说:“你可真是能耐啊。”
继而张开双臂拥抱他:“怎么这么棒啊你小子,我都快疯了。”
无法言语,难以倾诉,只有自己清楚,在那样愤怒的甚至难过的情绪里,看见余乐这么拼命,这么疯狂的与阿道夫他们比赛的时候,那种情绪的累积,就像是到了感动的顶点,眼泪就要涌出来了。
多难啊。
谭季知道,像余乐这样的实力,想要拿到这个小组的晋级名额有多难。
他是在不可能中,拼了命获得的名额。
那可怕的速度,紧紧咬在阿道夫身后的身影,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勇气,让谭季感动,让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个在自己眼前跌落的同伴。
他无法不去喜欢余乐。
就像遇见了同类。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疯狂与执着。
“好了,好好休息,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吧。”谭季轻轻拍着余乐的后背,推着他走进屋里,女孩子们都很兴奋,她们叽叽喳喳地围在余乐身边说个不停,包括自己的妹妹,那种激动到脸蛋粉红,眼眶润水的模样,就像遇见了一生一次的爱情。
谭季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觉得好笑,但又动容。
因为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如果不是苦苦忍着,他真想在余乐的脸上亲一口。
能在绝望里为别人带来希望的大宝贝儿,谁又会不喜欢呢。
“白一鸣呢?”但显然“大宝贝儿”有自己喜欢的人,在冷静下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白一鸣的去向。
谭婷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淡了,她叹气说:“去组委会那边了,白一鸣去申诉,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也在等消息。”
至少还记得为自己维权,余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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