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喜欢你这个想法,既然确定他预谋犯罪,就要及时阻止,难不成等做错了事再抓?我们乐儿受到伤害怎么办,就不管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凭什么听你的?”
车轱辘话眼看着就要绕回去,余乐把注意力再度转到了章晓的身影上。手机的灯光照亮小孩儿的脸,看着有了成年人的轮廓,但这样远远地看着,就还是个孩子。
光一点点亮起来,太阳朦胧的光晕染般的从山的背面浮现,但一时半刻,这光还照不进树隙间,反倒是让章晓的身影渐渐笼罩在黑暗里。
时间到了六点半,路灯一下熄灭了。随着一起熄灭的还有章晓的手机,最后的光亮消失,章晓的身影更是变得模糊不清,他身影一闪,撞进树丛里,彻底消失不见。
这地方是特意选的。
这一瞬间,余乐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章晓确实在预谋着什么,他买了作案工具,选了作案地点,而且时间也到了。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袭击。
现在就是剩下那个受害者。
所以,他的目标是谁?
反正不会是自己。
余乐眉心蹙紧,在身后纷乱的议论声里,余乐抬眸,从树叶的间隙,看见了那栋老宿舍楼。
老宿舍楼是早年建的四层楼,最早的时候是给建设工人建的宿舍楼,后来交工后,国家队入住,这里就变成了国家队员的宿舍。
只是没住几年,国家体育局就给冬季项目拨了很大的一笔款项,这笔钱一部分被柴明争取过来,就建成了现在国家队员住的别墅款的宿舍楼。
老宿舍改建一番,教职员工就搬了进去。
余乐去年经常去斐清河宿舍吃面条,后来融入国家队的环境后才去的少,里面住着所有教练和家属,当然也包括柴爸爸。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余乐都不明白章晓躲在这里是要干什么,直到安静到现在的白一鸣突然说道:“去年是柴教开的章晓……”
余乐就骂了一句:“卧槽!”
然后余乐就用着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也拉不住的速度冲了出去。
卧槽!卧槽!卧槽!
章晓的目标是老柴!!
可不是嘛?去年是老柴开的他,这里又是教职员的宿舍,老柴早上都有晨跑的习惯,就这条路,肯定是老柴要路过的地方。
疯了吗这小孩儿?比要套他还要疯狂!真是叛逆期来的惊天动地的凶猛啊!总教练的的脑袋都敢套!!
余乐彻底怒了。
比套他的脑袋还要让他生气。
就老柴那快要垮掉的身体,你敢动他!信不信今天就拿你填命!!
气势冲冲冲出去的余乐完全没顾上身后,一步跳出树林,就笔直的冲向了章晓躲着的位置。
在他身后,一连串的哎呀声,还有人不死心地叫:“余乐!余乐!你干啥去?你回来啊!”
余乐什么都没看见,但却被从树后探出的小脑袋看见了。
看的眼珠子都快就掉下来。
余乐就像是开着火车的火车头,气势汹汹往前冲的时候,身后连出来一连串的人。
先是白一鸣一言不发地跟上来,气势冷峻犹如持刀刀客,然后是高出大部分人一个头的王云龙,膀大腰圆眼神凶狠,再后面是石河,老实人凶起来也很吓人,眼神沉沉地压着。
程文海紧跟在后面追出来,还在压着声音:“乐儿你干吗去?你等等等等,哎呀你们快快快跟上。”
再之后,何宇齐、周晓阳也无声跟上,当孙毅也走出了的时候,更是像葡萄似的,带出了剩余的一大串。
章晓:“……”
都快吓尿了。
第167章
小孩儿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树干上,无意识的紧紧捏着,除了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余乐一群人, 一点点地缩小,缩小,缩小……
余乐走过去, 一伸手,像提拎着一只猫似的, 将章晓从树后面提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就往回走。
章晓看看余乐身后的人, 又看看余乐,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耸眉耷眼的就跟着走了。
一群人来过,又离开,留下的“杀机”,被晨风一吹,在那一点点点亮的金色朦光里, 又逐渐散去,留下一片静谧。
柴明穿着一套运动服, 慢悠悠地跑过来,跑远去。
在凌乱的脚步里, 章晓被余乐丢进了屋里,然后余乐转身看向身后一群人, 脸上一点儿笑都没有,压着声音说:“我想和章晓谈谈, 谢谢大家了。”
程文海看余乐这脸色, 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小声说:“这也我屋,再说……”我进去还能护着你点儿。
白一鸣“直球”,“我进去。”
石河和周晓阳倒是也想进去,但都不是脸皮厚的性格,张开嘴又闭上了。
余乐见只有程文海和白一鸣要进来,就点了头。
何宇齐却说:“既然和老柴有关系,我得进去。”
孙毅抿着嘴:“那我就不去了。”
最后人群散了,屋里就剩下余乐、章晓、程文海、白一鸣和何宇齐五个人。
门关上的时候,章晓应该也是缓过来,耷拉着脸也敢和人对视了,最后看向余乐,用公鸭嗓问:“你啥意思啊?”
余乐从章晓手里拽出他一直捏着的绿色编织袋,晃了晃。
章晓歪头,“怎么,有什么问题?我睡不着出去走走,捡屎行不行。”
余乐都想给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小孩儿,一拳头了。
都这样了,还在嘴硬。
余乐想想,从兜里拿出手机,也不看章晓:“那行,报警。”
章晓一下就慌了,他这岁数不怕挨顿揍,还真就最怕警察叔叔,当时就嚷嚷了起来:“你凭什么啊?我做什么了?我都说我捡屎了,你还想咋的?”
余乐眉梢一扬,已经按下了“110”,就差一个拨出键,才对章晓说:“也不是吓唬你,从你买麻袋,到你出去蹲点儿,只要调了监控,就知道你形迹可疑,调查下来总是要你交代点儿什么。我就这么说吧,老柴的身体不好,天天跑医院,脑袋缺那么一块儿你也能看见,估计挨几下人就没了,往大了说,你就是蓄意谋杀。”
“屁!”章晓吭哧半天,就挤出这么一句话,眼神透露一切,慌的一批。
余乐放下手机了,看了一眼何宇齐,才说:“你要揍温喜德我都不拦你,老柴不行,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恨他,都憋着。”
章晓抿着嘴不说话。
余乐就把脸靠近他,看他的眼睛:“所以你是因为什么讨厌他的?”
“预定有罪论”,余乐没什么话术技巧,但引导一个青春期的小孩还是没问题,盯着看了几秒,章晓不“捡屎”了,憋出来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去揍温喜德?”
“嗯,所以就是要去揍人的呗,套麻袋,揍人。”
章晓被诈出来一部分实话,后悔莫及,憋红了脸。
何宇齐叹气:“老柴身体是挺不好的,本来是脑子容易晕,最近药吃太多,胃也不好了,我昨天就看见他带去食堂的药里有胃药。”
程文海点头:“对,瘦不少。要换个教练,或者换个其他人,什么工作都行,就那伤估计得养一年多,才缓过来一点儿,他天天从早到晚带训练,去的还都是冷的地方,再好的身体也不抗造。”
“重伤不下火线。”何宇齐说,“奥运会压力大,队里什么事都离不开他,他都是撑着在坚持。”
程文海冷冷地看章晓:“甭管你和老柴多大的仇怨,只要有我们在,你就不能动他。”
章晓被说的羞愧,但男孩儿就是倔,梗着脖子反问:“你们倒是喜欢他,这队里就是他的一言堂,心情不好就骂人,看顺不顺眼就骂人,又不是受虐狂。”
“有问题吗?”程文海反问他,“骂我们管你什么事儿?我们喜欢。”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章晓,他看着余乐,眼眶就红了,那眼神又凶又恶,但又可怜巴巴的,狼狈的像下雨天冲着人嗷嗷叫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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