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的,”唐元安说,“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赞美的语言好看又中听,把夏以酲夸得有些飘飘欲仙,在路上准备好的腹稿有些说不出来。
酒壮怂人胆,他赶紧把香槟一饮而尽,调整呼吸,忍着发烫的脸颊,看着唐元安的眼睛,认真道:“元安哥,谢谢你喜欢我,你有一大堆优点,和你相处也很舒服,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你。”
许是因为唐元安刚夸过他的关系,划清界限的话说得尤为艰难。
夏以酲又给自己倒了点儿香槟,冰凉的酒水下肚,脸颊和脑袋热热的,水亮的眼眸在灯光下更显莹润,“元安哥,我们做朋友不好吗?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得是占有吧?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以朋友相处,可以少了很多麻烦和困扰吧?”
唐元安静静地注视了他几秒,开口道:“看来你最近对感情的领悟感慨良多?”
夏以酲扯了扯嘴角,脸蛋染上酡红,因为微醺的酒意身体放松下来,单手托腮,歪头看向远处的阑珊灯火,“元安哥,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就这么痛苦吗?”
唐元安给他倒了杯水,缓和气氛:“嗯,我也蛮痛苦的,你要不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喜欢我?”
“你很好啦,如果我没有喜欢的人,那我一定会喜欢你,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有了标准之后,就再也没有最优解,”夏以酲笑了笑,有些娇憨和苦涩,“因为他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真的正确吗?”唐元安温柔地问,“直男和gay,真的能有结果?”
夏以酲盯着唐元安,眼眶渐渐变红。
唐元安露出一抹心疼,“抱歉。”
夏以酲摇头,“元安哥,他是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如果他真的厌恶我,又怎么会照顾我、 陪伴我呢?他虽然有点凶,但是对我的好都是真的,他那么节俭的人舍得为我花钱。”
“我和他能不能有结果不知道,但是我目前是办法喜欢别人了,也不想再承受无法回应的好意。”夏以酲的眼里泛着水色,“元安哥,你很优秀,你值得更优秀的人,不要再耗在我身上了,会让我压力大,好吗?”
唐元安抿了一口酒,“这是你今天的目的吧?”
夏以酲嗯了一声。
唐元安没有回应他的话,转而说:“还记得在电话里说我也有事情告诉你吗?这个消息你听着应该会开心,我要离开了。”
夏以酲被这个消息砸得猝不及防,愣愣地看着他,“去哪儿?”
“工作上的调度,去国外。”唐元安无奈地笑了笑,“当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还没有把你追到手,就这样离开挺不甘心的。”
“……”夏以酲有些无措,这个消息确实让他轻松,可面对唐元安的目光,心情又是复杂的。
唐元安:“坦白讲,我不会因为追你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说得对,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多,而我更大程度是源于对你一见钟情生出的好感。”
“我要去三年,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时间让我们静一静,不,准确来说是让我静一静,现在的节奏太快,沟壑难填,很多时候并不清楚究竟是欲望作祟还是一腔真心。”唐元安莞尔,“这三年我们还是做朋友,我会回到朋友的位子上,不会再做任何让你觉得有压力的事情。但我说这么多,是有一个请求。”
夏以酲:“什么?”
“如果三年后我回来了,你仍然单身,”唐元安说,“可不可给我一个机会?”
第77章 【醒悟】
习隽野回去时,屋内一片漆黑,夏以酲的房门大敞着没有光源,显然是没人的状态。
挺稀奇,难得夏以酲这么晚了不在家。
习隽野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鼻息间喷出的酒气让他不太舒服,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
今天齐若哲回来了,他的社团活动大获成功,分了一笔奖金给他,虽然金额不多,但心情好,一下火车就打电话给女朋友和兄弟,让他们出来吃烧烤。
习隽野是不想去的,最近学校的事儿多、感情上也不顺,各种糟心的情况堆在一起,让他没办法纵情欢乐。
可是架不住齐若哲三催四请、言语威胁,还拿出了“兄弟请客不来,是不是不给面子”的话,搞得他没办法,十点结束补课后,就赶过去。
习隽野躺在沙发上盯着夏以酲的房间发呆,目光涣散,脑中想到不久前那两人听到他说喜欢上男人时的表情,觉得好笑,懒懒地勾了勾嘴角。
齐若哲对情绪的捕捉不是很敏感,一坐下就把一路上的趣事儿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神采飞扬,断断续续地喝完了两瓶啤酒还在说。
沫沫听得有劲儿,时不时附和两句,习隽野注意力不在那上面,一直沉默地喝啤酒、吃花生米。
最后还是沫沫注意到习隽野不对劲,问了一嘴“怎么了”,齐若哲才停下察觉到习隽野的奇怪。
面对二人的询问,习隽野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松,可能有酒精的推动,又或者想找个参谋分析,秘密像泡了水的海绵,越压越重,不堪重负。
习隽野喝了一大口酒,开口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他说得平静,却明显感觉心里的重担轻了几分,他压了太久,无处倾诉只会让情绪越积越多,像一个越滚越大的线团,最后迷失万千线条里,找不到头尾和初心。
“你说……什么?”齐若哲以为自己喝多了,要么就是习隽野喝多了,震惊道,“你再说一遍?你喜欢什么?”
沫沫也怔愣地看着他,没有回过神来。
先前他厌恶同性恋的形象深入人心,重度恐同的人喜欢上同性,简直是天方夜谭,令人难以置信。
习隽野又一次重复,“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齐若哲瞪眼张嘴,破碎的气音从嗓子里逼出来,“不是……兄弟,你……你当初不是……”
“是,我很厌恶同性恋,”习隽野又给自己开了一瓶酒,狠狠咽下几口后,沉沉地说,“但是我最近遇到一个人,和我印象中的同性恋不太一样。”
“……”齐若哲咽了口唾沫。
“他……很招人疼,”习隽野想到夏以酲骄纵蛮横和可怜委屈的模样,眼底些许微不可察的温柔,“我拿他挺没办法,他家里情况不好,父母亲人都不管他,我看到他无助的样子,心里不舒服,想照顾他。”
齐若哲小心翼翼地问:“是……你那个舍友……吗?”
习隽野颔首。
“操,我就知道!”齐若哲拍了一下桌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是被带坏了!你和我这个钢铁直男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变弯?同性恋果然会传染!”
“你少放屁!”沫沫揪他耳朵,“同性恋怎么就是学坏了?你是直男你了不起?你高贵?”
齐若哲的背脊软下来,连连道歉,“没有……我哪儿高贵呢?最高贵的当然是老婆,我们要尊重不同声音,包容不同群体。”
沫沫松了手,看向习隽野,“所以你在犹豫要不要给他表白吗?”
“他给我表白了。”习隽野的嗓音有些哑。
“我靠,”齐若哲顿时来劲儿了, 拿起一片西瓜塞进嘴里,“还是双向啊?然后呢?你答应没?”
沫沫:“你傻啊,要是答应了怎么还会是这个鬼样子?”
齐若哲:“是哦,你拒绝了?你不是喜欢人家嘛?”
晚上十一点左右正是吃夜宵的好时候,长街灯火明亮,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香气和鱿鱼须的味道,油光四起,欢声笑语抓住夏天最后的尾巴。
习隽野全程垂眸,一直剥花生粒儿,面前堆起高高的一堆,思绪混乱无章,一会儿是夏以酲红眼沉默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习母等艾/滋结果那段时间的癫狂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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