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张兽皮也濡湿一片,水光津津的,像是才落过一层小雨。
洞府里光线昏暗,空气湿潮,香气浓郁,自大师兄身上涌出的灵力,在二人周身萦绕。
旁边还有一面硕大的水镜,仿佛人的眼睛一般,上面浮现出了两人此刻的形容,热汗淋漓,面红耳赤,说不出的旖旎春色。
虽然未曾看见洛月明的脸,也未曾瞧见任何不该看见的东西,但眼下这场景,宛如平地一声惊雷,打得裴越二人触不及防。
以至于气氛诡异沉闷,僵持了足足半柱香之后,二人才惊叫着,互相去捂对方的眼睛,同时呵斥道:“不准看!!!”
洛月明在银蝶蛊的驱使下,竟然半分没觉得羞耻,此刻媚骨天成一般,当着其他两个师兄的面,百般婉转求宠,原本还有些刻意压抑的低吟,此刻也渐渐大了些。
脑子里全是一些废料,在柳仪景的有意推动之下,当着师兄们的面,露出了狐狸尾巴,还风骚无比地雌伏在谢霜华的身下。
真正就是炉鼎之态,哪里还有当初天剑宗五弟子的半分风华。
谢霜华抬手一挥,将两个碍事的东西轻轻打飞出去,余光瞥见那水镜,宛若一颗巨大的眼球,冷冷审视着二人。
当即眉心微微一蹙,抬手往水镜上一贴,其上的画面尽数化作万千点光芒,呼啸着涌了上来,在谢霜华的手背上凝结而出层层漆黑坚硬的龙鳞,锋利且寒光凌然。
体内的魔血仿佛受到了召唤,冲破了神与魔的交接点,海浪一般,瞬间冲上了四肢百骸,皮肉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几乎都有些夸张的暴了出来。
直到听见外头的叫骂声,他才蓦然将手收了回去,水镜像是一颗行将就木的眼珠子,沉闷地发出了不悦的龙啸,然后不情不愿地收回了龙鳞。
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错觉。
“谢霜华!你怎么能趁人之危!”
“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月明?”
“你修的是无情道!怎么能破了你的道!”
洞府外头,裴玄度面红耳赤地叫骂着,脑海里仍旧浮现着方才看见的景象,要是有选择,他恨不得当场自剜双目。
尤其想到方才,那铁链如此粗重,显得洛月明的手腕极纤细,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青紫印记,无一不表明了洛月明此前受过什么样的苦。
裴玄度的一颗心火烧火燎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怨大师兄在洛月明的身上破了无情道,还是气洛月明如此不知自爱,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就被一个男修,一个二十多岁的,从小养他到大的,一直对他疼爱有加,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大师兄。
用铁链束缚住,囚禁在一座小小的洞府之中,百般欺负。
只要一想到洛月明的狐尾油光水滑地缠在大师兄腰上,分明就是享尽了宠爱,当即妒火几乎将人烧得无处遁形。
整个心都被人生生剜了出来,又千刀万剐了,放在火炭上来回烘烤,裴玄度气极,喉中涌上来一丝甜腥,差点没忍住当场吐血。
要不是越清规死死拉住他的手臂,此刻早就冲入洞府,将洛月明从地上拉起来,按着他的肩膀,狠狠质问他,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只对大师兄这样。
明明三个人都是洛月明的同门师兄,从小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洛月明选了大师兄,而不选他们?
又为什么偏偏选择大师兄了!
他还想当面问一问洛月明,到底给大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居然这般能耐,破了大师兄的无情道。
他还想问一问大师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将一个从小养大的,今年不过十七岁,天真烂漫,纯真无邪的“月明师妹”,折磨成此番形容!
“谢霜华,你给我出来!”
“裴师兄,裴师兄!冷静,冷静!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师兄和月明看来当真是情意相通的!男女之情,本就无关对错!”
话虽如此说,但越清规的心里也在滴血。他对大师兄倒没什么执念,从小到大,唯一崇敬孺慕的人,只有师尊。
只是年纪越长,越觉得不该对自己的师尊存在幻想,转而将心思落在了洛月明身上,误以为自己那方面根本没问题,并非是个断袖。
也曾经想过,要在师尊的面前提一提,日后与洛月明修成道侣,在一处修行。可惜还没来得及提,事情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如今又误打误撞地撞破了大师兄与洛月明之间不可言说的情事,一颗心也在油锅里煎熬着。但好歹比裴玄度能承得住气。从旁劝解宽慰起来。
由男女之情,师门之情,转到了人间大爱,以及兄弟之情,将裴玄度往正道上引。
殊不知感情这种东西,就跟洪水猛兽是一样一样的,靠堵是没有用的,越是压制自己,越是情难自禁,越是不让动情,越是贪恋红尘。
以至于到了最后,痴心妄想也逐渐演变成了走火入魔,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疯狂,且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不行!我必须要阻止他们!再这样下去,月明必定要怀上了!他们如今是剑宗弃徒,仙门逃犯!怎么能让孩子跟着他们颠沛流离!”
裴玄度面红耳赤地要闯进去阻止,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分毫不动。连他自己都明白的,感情之事是不能够勉强的。
他能勉强洛月明一次两次,可却不能勉强他此生真心托付。
到头来果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但也什么都失去了。
“裴师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帮大师兄和月明逃出仙门围剿!”
越清规还算清醒,知道感情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再磨蹭下去,仙门百家就要杀进来了。当即就冲着洞府内的人道:“大师兄,我们不是来阻止你们的,而是来帮你们的!师尊已经下达了死令,要将你二人擒回天剑宗,死生不论!”
第120章 与仙门三十六宗正面交锋
裴玄度也道:“还有那两个牛鼻子小道士, 当初按我说,就不应该救他们,死了更好!他们回道宗搬救兵了, 只怕要不了多久, 道宗也要杀上门来!大师兄, 你快带着月明逃罢, 这里有我跟清规拦着, 能为你们拖延一些时间!”
此话一出, 洛月明的脑子里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弦被人剪断了, 脑子短暂性的恢复了一丝清明。
暗骂自己忒不要脸,忒贱忒贱了, 柳仪景忒他娘的狗了, 居然给他下了这么个鬼东西,只怕是贞洁烈女都要把持不住。
当即咬了咬牙, 洛月明一把抓住谢霜华的衣袖,低声道:“大师兄, 别管我了,快走!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待我们养好了伤,回头再打上门理论!”
谢霜华点了点头, 震断铁链之后, 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一捏清洁之术, 二人又衣衫齐整起来。
只是双双面红耳赤,满脸热汗。洛月明的狐狸尾巴怎么都收不回去,兽耳也病怏怏地耷拉着, 心里琢磨着,反正已经被别人看见了。也不藏着掖着了。
再度回转过神时,就听见外头传来嗡嗡的声音,两道剑影,嗖的一声窜了进来,直直地钉在二人脚下,仍旧颤个不停。
谢霜华低眸瞥了一眼剑刃上淋漓的血迹,五指合拢攥紧成拳,骨节都暴了出来。
旁边的水镜发出更加亢奋的龙啸,在其身后打转。洛月明听了,忍不住回眸瞥了一眼,刚好影子落在上面。
看见镜中少年面色红润,媚眼如丝,狐尾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被疼爱过了。当即脸色更红,暗骂了句,真像只眼睛,狠狠转过头去。
洞府外的二人惊见头顶的界膜破了个大窟窿,无数修士御剑一头扎了进来,其中还参杂着不少别的宗门的宗袍。
裴玄度道了句不好,赶紧往洞府里跑,大声道:“大师兄,仙门三十六宗,已经到了十二宗了!玄天宗,华青门,蜀山,苍墟派,昆仑!还有道宗的人!大师兄!”
才一转身,迎面就见从昏暗的洞府里,缓步行出了两道身影,裴玄度的脚下一顿,痴痴地望着谢霜华。
见他一身玄衣,满头青丝变银发,明明同从前的容貌一般无二,可似乎变了一个人,眉眼间不似从前的冷清淡漠,反而凝结成凌厉的狠意,容貌俊美妖冶,周身萦绕着一股浓烈的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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