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竟然还纠缠不休,霞光落在二人身上,显得眉眼越发稀疏。
“月明,你真可怜啊,抖成这副模样,竟然还忍得住。倘若另外一个谢霜华知道,我是这般助你收伏法器,他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而死?”
另外一个大师兄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而死,洛月明根本无暇去思索,他此刻最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心魔给玩死。
嘴上说得好听,言之凿凿地要助他收伏通灵海帆,还要教他如何用笛子吹奏招魂曲。
实际上不就是寻了个由头,将他禁锢在怀中,变着花样的欺负么?
更让洛月明羞愤欲死的是。
心魔转笛子就转了,还故意把他的狐狸尾巴提溜起来,随意在他腰间一环,露出尾巴后面藏着的地儿。
谢霜华啪啪给了他后面两个大耳光,等怀里的少年吃痛地挣扎,才低声道:“再敢胡闹,你就仔细想想这种羞耻。”
洛月明浑身瑟缩着,整个人蜷缩成很小一团,绷着脊梁骨,勉强道:“师兄,别打……”
谢霜华唇角含笑,欣赏着洛月明窘迫的模样,饶有趣味地亲眼瞧着少年清俊的脸,是怎么一点点被热汗打湿,又是怎么面红耳赤地落下眼泪。
最后又是怎么浑身颤抖,不得不依靠着他的力量,才勉强站稳的。
“……师兄,师兄,饶了我吧。”
洛月明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自口中泻出破碎的低吟,瑟缩着肩膀,十分脆弱地伏在谢霜华怀里,羞愧难当地低泣道:“笛子会断的……”
“不会断,哪有那么容易就断了。”
谢霜华置若罔闻,一直待那笛子吸足了灵力,才依依不舍地取了出来,原本通体漆黑的长笛,此刻也泛起异样的色泽来。
“你瞧,这颜色润得多好看。”
故意将长笛拿在洛月明的眼前晃了晃,那濡湿的流苏穗子,凝结成晶莹的水珠,滴落在了洛月明漆黑的长睫上。
称得他的眼尾尤其嫣红,哭得连鼻尖也红了,微微张着唇,像是搁浅的鱼,吃力地在岸边挣扎,不停息阖着唇,拼命汲取那一口叫做“生”的气息。
洛月明被羞辱得头皮发麻,脚趾都下意识蜷缩起来,长睫轻颤,那水珠滚过面庞,划至了嫣红的唇边。
谢霜华在他耳边故作惊愕的“呀”了一声,而后温柔地蛊惑道:“月明,难过的时候掉出的眼泪是苦的,与师兄在一处时,眼泪是甜的,你尝尝……”
洛月明被蛊惑到了,一时间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知道听从大师兄的话,乖顺地舔舐着唇角,一股子咸味窜上了味蕾。
难过的时候,眼泪是苦的。
和大师兄在一起时,眼泪才是甜的。
“……师兄。”
“嘘,别说话,师兄教你吹招魂曲好不好?”
“呃,好。”
谢霜华将那长笛抵在洛月明的唇边,自背后抓着他的手,按在笛身上,横在他腰间的手,轻轻一翻。
此前那卷曲谱又浮现在二人面前。
“来,收敛心神,笛子要拿稳,吹奏招魂曲,就如你平日里使用法器一般,要以灵力推动,须得由轻及重,层叠递进……”
“可是,师兄,你这样抱着我,我没办法……呃,我真的没办法收敛心神!”
洛小狐狸的身子猛然绷紧了,兽耳一瞬间支棱起来,连眼睛都睁圆了,察觉到大师兄在他背后做了什么,心神一晃,差点就拿不住笛子了。
“如何不能收敛心神了?月明,你的心开始浮躁了,吹笛子就同你修炼一般无二,须得凝神聚气……”心魔说得跟真的一样,攥着他的手,从旁教导着,“你若再不专心,师兄可要罚你了。”
洛月明恨得咬牙切齿,让他专心,倒是把他放开啊!!!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被大师兄圈在怀里欺负了,恐怕都无法收敛劳什子心神罢?
还让他凝神聚气,让他由轻及重,层叠递进,分明就是要生生勾了他的命!
“怎么不吹?是想被师兄惩罚么?”
谢霜华的声音宛如炎炎夏日一盆冰水,从头至尾把洛月明浇了个透心凉。
心神一晃,洛月明知晓若是不吹,今日这事恐怕就没完了,强忍着吹了起来。
哪知才照着曲谱吹了一个调,当场就破音了。
大师兄言传身教,手把手教导他是如何由轻及重,层叠递进的,一手箍紧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笛子的手背。
两个人的手心都一片温凉的濡湿感,洛月明好几次都险些没握住长笛,唇角贴着笛身,鼻尖萦绕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甜腻花香。
“别抖,音调都颤了。你若学得不精,该如何去救那些弟子们?笛子握紧了,手臂不许再抖了。”
那声音极轻极淡,显得那般虚无缥缈,可落在洛月明耳畔,又说不出来的惊恐窒息。
勉强又吹了一小段,他就吹不下去了,咬着笛身,隐忍着垂眸,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上面早已大汗淋漓,顺着肌理滚落至衣衫间。只觉得自己快死在大师兄的手里了。
饶是有再好的定力,也要在心魔大师兄由轻到重,层叠递进的言传身教中,瞬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了。
兽耳无力地上下晃动,整个人宛如才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洛月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要以这般狼狈模样,给大师兄吹曲。
“大师兄……我不学了,大师兄,我不学了。”
“不学可不行,身为天剑宗的弟子,旁人都会乐器,只有你不会,传扬出去,旁人又该指责我,没有教导好你了。”
谢霜华终究是顾念小师弟站立不稳的,从背后将人揽入怀中。
单手随意提着洛月明的腰,低声道了句:“上来。”
洛月明整个人就攀在了谢霜华身上,为了让自己不掉下来,不得不蜷起双腿,环在大师兄的腰间。
以一种常人根本无法办到的姿势,依附着大师兄的力量,才得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可如此一来,更加方便大师兄由浅入深地传授他如何吹奏招魂曲了。
洛月明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下来,衣衫早就堆积在腰间,头顶霞光万顷,眼瞅着天色就要彻底亮了。
两个人立在月台之上,正是天剑宗最高之处,可以俯瞰整个天剑宗。寻常便有白鹤绕空,灵鸟飞舞。
还能瞧见山门中弟子御剑飞行。现如今宗门突逢大难,并无任何弟子御剑了,连白鹤和灵鸟都少了许多。
洛月明从前并非没同大师兄在荒郊野岭行过事,可那都是夜里,到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
周围还设了结界,自然是不怕的。
可眼下却是在师门中,又是清晨,露水沾湿了两个人的长发,热汗顺着鬓发滚落下来。
赖死赖活地吹了小半册招魂曲,洛月明的魂儿都快飞了,不知道吹破了多少个音,又被由浅入深教导了多少次。
大师兄才再度出声,抬手将他濡湿的额发夹在耳后,低声笑道:“你就继续心神不定吧,每吹破一个音,师兄待会儿就赏你吃一颗葡萄,我算一算啊,从开始到现在,你吹破多少个音了?”
洛月明低泣着道:“你分明就是为难我!我一只狐狸,让我学什么曲,定什么神?吹笛子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你非得逼着我学,还……还这样逼着我!我不要吃葡萄!”
“不吃葡萄?”谢霜华略一思忖,又道:“那换成莲子可好?”
“那还是葡萄吧!”洛月明赶紧道,抽了抽哭得通红的鼻子,哑着声儿道,“天都亮了,会被别人看见的……我们进里面,好不好?”
他没说停下,而是委婉地提议谢霜华进去教他。
可见小师弟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还不肯承认。
明明喜欢他这般略带羞辱意味地欺负他,还哭哭啼啼地说要去找另外一个大师兄出来。
想不到洛月明竟然是这样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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