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童慎从未料想,他从来只当孟凛是个心思深沉的乱臣之后,只因被孟明枢杀了吴常,才要千里回来报仇,但他这话,难道在家国大义面前,他还有别的良心吗?
“所以……”孟凛接着道:“童大当家的怎么还不谢谢我?”
“……”童慎肩膀往后一甩,他又想骂人了,他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收拢人心点到即止,孟凛看清了童慎的反应,后退道:“所谓用人不疑,阿慎,我过两日还有要事想交代你。”
孟凛站到陈玄身后笑了笑,“这名字我喊着还挺顺。”
童慎使劲咳了一声,凶神恶煞的——别这么喊我。
……
孟凛的确闲着也是闲着,第二日就走马去了内阁上任。
不管孟凛在王府被孟明枢如何对待,王府的面子诸位大臣还是要给的,孟凛自通八面玲珑的本事,上任第一日各自你来我往地漫天吹嘘,晚上就被内阁里办事的几个内阁学士拉去了潇湘楼喝酒——说是给新来的孟大人接风,找了这长乐城里最大的酒楼。
外头骤雨初歇,护城河的水漫到了沟渠台阶上,冲洗后干净的水面上倒影出了酒楼上的各色灯笼,波光潋滟地不停晃动。
南朝不过起了二十来年,当初朱殷振臂一呼,起势的本事很足,可他治国当算一般,孟凛今日所见诸位内阁学士,哪怕官阶不高,插手朝中的本事却极大,可他们庸庸碌碌,见他们左拥右抱地落了座,孟凛大概也能猜出他们平日里的作风。
屋子里的姑娘都是从外面喊的,在坐的互相递了个眼色,示意着身边一个姑娘朝孟凛身边靠拢过去。
那女子生得娇美,含羞扯着帕子给孟凛端了杯酒,“公子……”
声音也很是好听。
孟凛维持着笑脸,风流的名声是他自己传出去的,在坐的也是投其所好,孟凛接过那杯酒,雕花的杯子里盛着孟凛在北朝也难喝到的好酒。
“既是好酒……”孟凛举起杯,却把酒递到了那姑娘的嘴边,“姑娘先替本公子来尝一尝。”
孟凛挑起的眉目带笑,桃花眼里居然有些勾人心魄,那姑娘愣了一下,生生被孟凛喂着喝了杯酒。
听着那姑娘喝酒之后的咳声,周围一片哗笑,“孟大人先把美人灌醉,这之后还要怎么来……”
“今日不巧。”孟凛把方才的酒杯放下,又换了酒壶来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酒,“前两日与随香楼的姑娘行酒令输了彩头,答应人家这几日暂且不近风月,这位姑娘……”
孟凛身子一偏,几乎贴在他身上的女子不稳地站定了下,他笑道:“你还是去陪王大人。”
在坐的笑戛然一停,给人姑娘喂葡萄的手都一抖,差点噎着了人家姑娘,孟凛举起酒杯,“扫兴之举,暂且喝酒来赔,孟某先饮三杯。”
席间支支吾吾,不敢不给王府的公子面子,跟着他一道把酒喝了。
三杯入口,这酒比孟凛想的要烈。
当官的喝酒,无非聊些朝中闲话,孟凛今日肯跟他们来,是因为不可放过这个听人把柄的机会,礼部侍郎娶了几房小妾,工部的主事得罪了上头,已经吃了好几天的闭门羹了,还有今日宁王受旨离京,乃是替陛下去京外等候南部今春的贡品,说是其中有什么宝贝……不一而足。
孟凛好似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旁人给他敬酒,他几乎都喝了,直到早先说好让陈玄来给他解围,孟凛这才起身要走。
酒气呼在人脸上,一人勾着孟凛的肩留人,他今日喝得最多,“孟大人,这还时辰尚早,怎的就要走了?”
孟凛眉头微皱,他站起来才觉得头疼,有些脚不着地的感觉,“明日,明日还要去给父亲请安,今日不得太过放肆。”
“这……”旁人没什么好说,只好送孟凛出去了。
外头的风吹在脸上,孟凛清醒了些许,推开了要扶他的陈玄,他往楼下一望,“王府的马车,接我的?”
“是。”陈玄伸手护卫,怕孟凛一个不小心摔倒,“公子从宫里离开不久就来了,第一日去当值,许是……”
孟凛快步走了两步,他喝酒并不上头,忍着难受,旁人就看不出来他喝了多少酒。
“夜风醒酒,你们不用接我。”孟凛错开车夫,直接走到了大街上。
陈玄在后面打发了人,赶忙跟了上去。
孟凛却绕着楼,走到了护城河的边上,他在波光潋滟下蹲下身来,竟是洗了洗手。
孟凛觉得自己是有些醉了,莫名地给放大了情绪,他的手落在冰冷的河水里,他只在想:白小公子不喜欢脂粉味。
孟凛洗完了手,又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千里明月尚且寄不了相思,何况天上什么也没有。
孟凛只能摸了摸脖颈上挂的石头坠子。
作话:
上一章因为标题之前给锁了(奇奇怪怪),也不知道更新有没有提醒,所以这里说一下闫衫廷
最近换了个键盘,打字好顺!!!开心
也祝一些朋友毕业快乐,来日当是坦途!
第98章 暗卫
浓重的思念忽然比夜幕还重,仿佛围着孟凛把他团团困住,他想一匹快马即刻奔向北朝,可他囿于处境,他须得留在这里将过往的恩怨了结清楚。
但遥远的距离给人的疏离感实在太过实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孟凛已然在这春日里见过无数次落叶了。
他半晌才从河边站起来,身后的陈玄一言不发地等着他,直到孟凛平静地到他身侧,“走吧。”
陈玄才过去扶了孟凛一把,孟凛好像当真是有些醉了,他走上两步就有些晃悠,陈玄忍不住道:“公子今后还是少喝些酒。”
孟凛只是“嗯”了一声,他喝了酒话不太多,像是将那笑意盈盈的伪装卸下,其里还是覆着一层霜雪,那层于吴常死后重新盖上去的,还未让白烬去扫除的新雪。
陈玄扶着孟凛在路上走,近来的雨下得路上很是冷清,许些商铺没有生意,早在夜里关了门,浅淡的光从木板门后漏出来一点,连照路都有些不够用。
路越走越黑,陈玄那仿佛天生应对黑暗的直觉开始运转,他动了动耳朵,扶着孟凛的手更加攥紧了些。
“怎么?”孟凛在陈玄这反应下晃了晃头,他带着些迷蒙的语气,“可有什么异样?”
陈玄还没开口,身后响起阵脚步声,他下意识一把搂起孟凛往前奔走两步,孟凛被陈玄搂着,轻得像是个什么物什,两步后回转身来,带着孟凛几乎脚不着地地转了个圈。
随后两把明晃晃的长刀映进眼里。
两个黑衣人在这夜色里并不起眼,他们举刀对视一眼,仿佛懊恼了方才露了行迹,又杀气腾腾地举起了刀。
孟凛被陈玄放在身后,他揉了下太阳穴,方才醉意朦胧又转了圈,孟凛无端头疼得厉害,他一下用胳膊肘靠在了陈玄的肩上。
这一下打断了陈玄抽刀的动作,“公子……”
方才被思念侵扰的思绪忽然在酒精与处境面前有了爆发的迹象,孟凛落下揉穴位的手,衣袖里立即滑出个杯子落在手上,“哐”的一声,那杯子被孟凛猛然砸碎了——清脆的声音在清净的街道上响了几个来回,许是听了动静,路旁铺子本还漏出的一点明光的火骤然灭了干净。
陈玄惊诧地回头看了孟凛一眼。
眨眼间暗处跳出来几个人身着灰袍,均是江家暗卫的打扮,迅速地拦在了孟凛与陈玄面前。
孟凛从陈玄肩头借了点力气站稳,他轻飘飘地在暗夜里道:“抓住他们。”
刀声在暗夜里响起,陈玄忽然头脑清醒,他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公子,此时……”
此时孟凛酒醉,许是一时不忿,便让人出来开了杀戒,可他从前韬光养晦了这些时日,将手下人一直藏着,但如今这样露了面,陈玄担心孟凛酒醒过来……
“无妨。”孟凛听着打斗声,拨开了陈玄的肩头,他晃悠着走上了前,陈玄又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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