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倒是兄弟同心。”
“那白将军如今如何打算?”应如晦站在白烬身侧,“你眼前的障碍扫除,也该有所抉择了。”
白烬什么也没说,他只转过身,对向了北朝的方向。
北朝京都长安。
现如今京城戒严,尤其是皇宫之内,日夜都有人巡视周围,三位皇子已经许些日子没有出宫了。
建昭帝的寝殿殿门紧闭,殿里视线昏暗,灯烛上套了层遮光的烛罩,入眼的烛光显得柔和了许多,但里头的气氛很是沉重。
皇帝尚且还在昏迷,正有内侍给建昭帝喂着汤药,齐恂隔了几步站在一旁,身侧跪着太医林净山。
“林太医。”齐恂睨了他一眼,“父皇如今情况如何?”
林净山伏着头,“下官,下官已是尽力,但陛下所中之毒不知来源,解毒怕是还需时日……”
“林太医的意思就是没有法子了?”齐恂望着床上,“你于太医院名声甚好,父皇也一向信任你,但是如果治不回父皇……你知道下场。”
建昭帝回宫多久,林净山就已经医治了多少时日,可他并非神医,这些日子被关在皇宫里,他已经是尽力了,但治不好陛下,等着林净山的就是死罪,他摸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殿下明鉴,下官再试试,再试试……”
齐恂走过去看了眼建昭皇帝的模样,中毒多日,原本就已经年迈的建昭帝眼窝深陷,深色的唇上颜色不褪,整个人憔悴了不是半点,竟显了风烛残年的老态。
齐恂那低垂的眸子扫了几眼,却深沉得不带情绪,他转身就从寝殿里出去。
门口就是他的身边侍卫亲军的谢化在候着,他朝齐恂行了礼,“殿下。”
随着身后寝殿的门阖上,齐恂偏身等着他的后话,“何事?”
谢化朝齐恂走近了步,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人都调来了皇宫,东宫戒备就……昨日竟然遭人闯进,此前抓到那个女人,被人救走了。”
“白烬身边那个暗卫的妻?”齐恂眯了眯眼,但他好像不甚在意,“从前抓了她,也只是想牵制一下白烬,如今他远在南朝,人没了就没了,不过现如今还会做这事的,想必就是楼远了。”
“本宫撤了他父亲的职,他对我心里生怨也是寻常,何况头一回还是在他手里抢走了人,但他势单力薄,不用管他。”齐恂把视线转向一旁的宫殿,“那里面的两位呢?”
“六皇子倒是安分,只是说过几次要见陛下,但想来他知道自己处境,也就没有再闹了,就是三皇子……”谢化好像有些为难,“三皇子出身矜贵,想来是受不了软禁,说是要见他府上的夫人。”
如今皇宫在齐恂的掌握之中,齐曜和齐越一进宫,几乎就遭了软禁,这事的消息被齐恂垄断,宫外几乎得不到消息。
齐恂皱了皱眉,但他通晓齐越的脾气秉性,犹豫了片刻,“他要找的是那个秋筠?”
等谢化点了头,齐恂无奈道:“那就把那个女子宣进宫,让她陪着,省得齐越坏了我的大事。”
“齐曜身边的人还没有什么动作吗?”齐恂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他若是一直如此沉得住气,届时等到林净山束手无策,就算是为时已晚,但他若现在动作,以他六王府的那些人,只能算是螳臂当车。”
谢化道:“属下一直注意六王府的动向,但近日时常出入的……只有六王妃。”
“阿锦?”齐恂眉头一皱,“阿锦对齐曜一片真心,可她一个女子……罢了,让人去把萧仪锦接去姑母身边住上一段日子,省得她做些什么傻事,但她在宫里就让她呆好了,莫要让她去见齐曜。”
“是。”等齐恂没了别的吩咐,谢化领了旨就已离去。
齐恂在宫殿门口站立,他往眼前一望,皇帝的寝宫立于台阶之上,往下就能望见宫中的诸多屋檐,偌大的皇宫之中,竟显得齐恂的身影渺小了许多。
但齐恂知道自己离大计只有一步之遥。
当日下午,接人的马车就从宫里去了六王府。
萧仪锦听闻了消息并未惊讶,她让人稍微收拾了行李,就跟着过来的人上了马车。
即便萧仪锦嫁了六皇子,但她依旧唤得太子殿下一声表兄,来人自然不敢为难她,她又为人亲厚,对来人没有旁的要求,只在身边带了两个侍女。
那两个侍女都跟着萧仪锦坐上马车,马车缓缓行驶,朝着皇宫去了。
马车上两个侍女与萧仪锦相对而坐,却都戴了面纱,萧仪锦朝二人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声。
其中一人无奈道:“王妃娘娘,您就别笑话了。”
那声音竟是个男子,那若隐若现的面纱下面,妆面厚重得看不出模样,但这声音听着像是楼远。
萧仪锦掩了掩嘴,“从前与少将军也算是见过许多面,倒真没见过少将军女装的样子,不知道楼大将军见了是何反应。”
“可不能让我爹看见。”楼远隔着面纱给自己扇了扇风,“这不是没有办法,若是以护卫身份,进宫可就没这么容易,是吧?”
楼远朝旁边那“侍女”道:“陈羽。”
陈羽有些局促,他养好了伤,终于回京与楼远一道夺回了发妻,如今京城生变,他没法置身事外地这时候离开,就跟着楼远一道混入皇宫,他木讷地“嗯”了一声。
“但此行有些危险。”萧仪锦除却笑意,还是有些担心道:“我不过是去面见姑母,想必太子表哥是不会让我见到殿下的,到时候……可能就要倚靠你们了。”
“其实……”楼远话里有些歉意,“其实我明明知道你与太子的关系,还让你来带我们进宫,本是不合道理。”
萧仪锦却垂眸苦笑了下,“无妨……此事早在许久之前,我就已做了承诺。”
她想起未能如愿嫁给齐曜之前,曾经被白烬与孟凛直接问道:“来日你的太子表哥与六殿下只能有一人得势,你会选谁?”
萧仪锦也记得自己当时的答案:“来日若是真要选择,我信天理道义,抉择……公理之辈。”
马车摇晃不久,就已到了宫门。
那马车不能进宫,因而停在了宫门,萧仪锦和她的侍女从马车上下来,验好了携带之物,就有了萧贵妃宫里的内侍过来接人。
萧仪锦身份尊贵,在宫中时常走动,宫门的侍卫与内侍都认识她,因而这一行走得很是顺利,只是从宫门离去之时,有一侍卫看着两个侍女有些疑惑道:“今日王妃娘娘怎的没让身边的夏栀姑娘一起过来?”
萧仪锦端着大小姐的端方,她从容地笑道:“劳烦侍卫大哥关照,夏栀近来身子不适,但我许久不曾入宫,想着给姑母备些礼,因而带了两个姑娘一道进宫,敢问大哥可是有何不妥?”
“不敢不敢。”那侍卫赶紧退了一步,“王妃请。”
那萧贵妃宫里的内侍与一个同来的侍卫带着萧仪锦三人往后宫走,内侍低头走在前头,那侍卫好似带了警惕之心,他亦步亦趋走在后面,手却没有离开过腰间佩刀。
快到御花园时,萧仪锦忽而脚步一顿,“遭了。”
她转身时脸色好似有些着急,“方才从马车上下来有些着急,忘了将要给姑母的礼品拿上,这可如何是好?”
那侍卫怔了下,“不妨卑职带着王妃回去?”
“此去路远。”萧仪锦露了些疲惫的神情,“我让我的侍女与你去如何?我可先行去找姑母,或者你若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在此处等你。”
“这……”那侍卫有些犹豫,却见萧仪锦已经朝侍女使了颜色,只好道:“那劳烦王妃在此处稍候,卑职去去就来。”
萧仪锦话间和气,“也好。”
然而那侍卫转身之际,几乎同时,陈羽与楼远的手就伸向了那内侍和侍卫,不过颈后一击,两人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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