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盯着七十几似九十多的苍老面孔,忍住想往对方脸上踩几脚的实礼之举:“别。你就算是扒一层皮也不配躺进大父的皇陵。”
“倒不如说……”
刘瑞的嫌弃溢于言表:“你恶心到朕都不想让你踏上汉人的土地。”
中行说在阴影的遮挡下终于看清刘瑞的脸。
他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努力从刘瑞的话里提炼细心:“代王死了?”
“代王死了?”
他松开了攥紧衣摆的手,傻傻地问道:“刘恒死了,他居然死了。”
中行说因暴瘦凸出的血管扒着下坠的皮囊,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才又哭又笑道:“我还没找他复仇呢!他凭什么死了?他凭什么死了!!”
支持他在苦寒的匈奴活到今日:“我还没算他把我和翁主丢在匈奴的账呢!你凭什么……”
“大父确实犯了大错。”在这不言长辈之错的当下,刘瑞的出招反倒是让中行说的节奏瞬间打乱:“送人送出大汉的祸害……即使是朕,也没法替大父辩解。”
他注意到军臣的脸色极为糟糕,故意做出叹息状道:“人形的牲畜年年都有,今年倒是见到一只旷古绝今的。”
“幸好。”
“幸好你已成为单于的忠诚子民,所以朕也不必苦恼如何对待你这牲畜。”
什么叫当面恶心人,这就叫当面恶心人。
刘瑞不要的垃圾玩意没到让军臣收啊!
如果能收回已经说出口的话,那军臣一定拉走那个充当柱子的匈奴工匠。
“行了,带走吧!“
“想必我这匈奴的单于比你更有资格判断他是不是我的子民。”咽不下这当面鸟气的军臣选择正面回击:“他也配叫匈奴的子民?”
当户的恶言哪里比得上军臣的否认。
果然,这话夺走中行说的全部血色,更是将他一直以来的执念与妄想身份击得粉碎。
刘瑞不忘火上浇油道:“那可真是太可悲了。”
“匈奴不认,汉人不收。”
“做人做成这样也是有够失败的。”
“对了,朕出发前特意打探了你老家的事。”刘瑞想起一件趣事,不由得将此事告之离汉多年的中行说:“托你的服,中行氏也成了燕地人人喊打的存在。”
“晋文公作三行以备胡,以荀林父为中行将,自此为荀姓中兴氏。”
“可悲啊!祖上因抵御胡人而得功,后代却做胡人的走狗。”
第407章
“唯一令朕感到困扰的是中行氏已将你除名,匈奴的单于又不认你。”刘瑞指指脸黑如锅的军臣:“所以在写《叛徒列传》时,朕该如何称呼你这……”
“类人生物。”
韩颓当:“……”不愧是陛下,用词都这么扎心。
中行说还未发表获奖感言,军臣便饶有兴致道:“《叛徒列传》?”
“原是想用‘汉奸一次,但又怕读书不多的汉奸理解为‘叛卖汉人的奸人’,所以换了比较通俗的说法。”刘瑞解释道:“单于难道只靠鞭子就能驯马?”
军臣只是笑而不语,但却记下刘瑞的操作。
“等匈奴有文字了,大汉可以向你出售用于记录的麻纸。”刘瑞记得后世的阴山石上出土过古突厥文字,但因不像古埃及文般有未断代古希腊文做翻译对照,所以在后续的“复原”上不仅下了大量功夫,更是难以达成一致。
有传承的古突厥语都难成这样,更何况是没有文字的匈奴语。
刘瑞让匈奴创造文字当然不是出于保护匈奴语的善意。相反,匈奴语越早灭亡越利于他打散匈奴的内部团结。
只是这灭亡也有温和式灭亡与残暴式灭亡。
温和式灭亡——文化替代。
残暴式灭亡——赶尽杀绝。
刘瑞不知西域那儿有多少国家拥有自己的书写文字,但是对匈奴而言,大汉仍是最可靠的参考目标。
诚然,匈奴可以绑架西域的学者创造匈奴文字,可即便是有了文字,匈奴人也缺乏可靠的书写材料。
你说羊皮卷?
谁家富到天天杀羊啊!就算是拿羊皮做书写材料的古代国家也没富到日常都用羊皮卷的可怕地步,所以只要匈奴产生“记录”需求,就不怕他难以形成文化依赖。
而只要借文化依赖向其植入“文化权威”的可怕思想,匈奴的文化被替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刘瑞:终究是从屠龙少年变恶龙了。
老美用事实证明文化霸权亦是一种扩张手段。
曾几何时,欧洲还以法语为主,但是在好莱坞的狂轰乱炸下,英语的主流地位一直挺到2024。也不知与法国相爱相杀了几百年的大英是个什么滋味——自己没办到的事被逆子办到了,属实是有点黑色幽默了。
军臣不知刘瑞的套路,更不明白经此一遭,原来已被聂壹渗透的匈奴帝国更是成了MI6第二——王庭比宣室更晚收到伊稚斜从东边打来的消息,而在后者准备拿回属于他的单于位时,聂壹安在东北的探子就挑唆鲜卑“拨乱反正”。
总之就是绝不能让草原上的任何一方感到好过。
“之后的金银赔款……”
“你都要了乌桓地了,还要匈奴支付金银……”
“不然呢?”刘瑞用疑惑眼神看着对方:“你们拿下月氏地后难道没找大月氏和小月氏要额外赔款?”
军臣:“……”
回旋镖的滋味真不好受。
………………
“差点忘了单于的礼物。”刘瑞离开谈判地时瞧了眼不服气的中行说。
接连遭到身份否认的老人犹如破烂的袋子,努力扒着锋利的铁钩,但还是在割裂感下跌入卡在汉匈双方的隐秘深渊。
汉将的粗暴拉扯让中行说的身上传来“咔哒咔哒”的卡壳声。
因为被同时离开的王庭当户推了把才意识到自己该和刘瑞走的匈奴金匠从中行说的身上摸出留在大衣上的金色手镯。
回头看的军臣不等刘瑞开口便抢先说道:“送你了。”
韩颓当怕这是匈奴的带毒礼物而示意皇帝不要结果,于是刘瑞随口赏给忐忑不安的匈奴金匠。
“谢谢陛下,谢谢,谢谢。”明明是与金子为伍的工匠,但却穿得像个乞丐,全身只有脸能看出黑色以外的其它颜色。
“希望你的手艺配得上这这只金镯。”刘瑞还是初次见证骨器的诞生,所以在匈奴工匠熟练地绑好中行说后饶有兴致道:“他会立刻死吗?”
“不一定。”因为是熟手,所以工匠见过各种“特殊”需求:“着看您要哪种骨器。”
“比如?”
“比如有些贵种为了折磨敌人,喜欢打碎俘虏的脑壳用金液粘起大块的头骨。”匈奴的工匠着实有些以貌取人了,他见刘瑞文质纤纤的像个不敢杀鸡的菜鸟,所以未把此景描述得过于恐怖:“这种情况下的俘虏要是照顾得当能活几天。”
“几天?那还真是有够可怕的。”刘瑞想去摸摸脑壳,结果摸到不算坚硬的帝王冠冕:“尽量让他多活几天。”
匈奴工匠被轻描淡写的语气弄得不寒而栗:“怎么?朕的表情很可怕?”
刘瑞是个十分敏感的人,在他身上,匈奴工匠诡异地感受到了和军臣相似的压迫感
“没,没有。”匈奴工匠抓着脖子挪开视线,开始挑选自己带来的开颅工具。
“等等。”就在对方动手之际,刘瑞突然叫停了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因为不想这厮踏上汉人的土地,所以只能就地解决:“明早搞个公开处刑吧!也该让人发泄一下胸中的怨气。”
在外打仗的壮年男子大都会有战争综合症,现代人都解决不了的心理问题搁在古代只会愈演愈烈,所以为了避免军队疯子横出,总归是有发泄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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