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归亚也没有料到“好看”与“实用”能合为一体,但是看着便形成斗篷的外套,他又不免注意两条藏里的袖子:“这样穿起来不太舒服。”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它的。”刘瑞让安归亚无话可说道:“谁会把它当成常服来穿?”
这玩意就不是追求舒适性的。就好像女人买CL的高跟鞋,目的就是为了突出自己的品味,所以在美观的情况下追求的是多样的实用性,而不是舒适。
“不满意的话,你可以找少府买个同系的斗篷。”
安归亚:“……”说的好有道理啊!他竟无言以对。
“你们穿着这身回去绝对算得上衣锦还乡。”刘瑞让郑谨端来两个木匣,看得安归亚很不平衡:“怎么他能拿到三套?”
“这两套是拿去送给安息国王和……”刘瑞的声音突然一顿,约雅斤也顺势抬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和安息国王一样尊贵的统治者的。”
大月氏?
被乌孙欺负的小可怜。
康居?
比大月氏还惹人怜爱的小可怜。
塞琉古?
菜鸡一个,夹在中间两头挨打。
排除下去的正确答案就只能是历史上的汉吹网友,还没长得完全体的罗马了。
也不知现在当政的是哪一个。
约雅斤:“……您可真会增加难度。“
让一安息人给罗马人和汉人牵线搭桥……
约雅斤不懂刘瑞的操作,但他感到十分震撼。
“很难办吗?”刘瑞拢着袖子问道:“朕咋觉得这事是有办成的可能。”
约雅斤被刘瑞看得头皮发麻,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在对方面前说错话。
“你大父既经历了两次城灭和安息的建立,想必是懂鸡蛋不能放在同一篮子里的道理。”
罗马靠近迦南之地,所以里头肯定是有约雅斤的同族。
此时距离耶稣诞生还有一百四十年,犹太教里的改革派与保守派还没闹得天翻地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是安息的犹太人想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罗马的犹太人也需要一个“升级”的契机。
而约雅斤这连通三个世界之极的天选之人就能提供这个契机。
一旦达成横跨欧亚的贸易长线,那约雅斤就不是获得贵族身份那么简单,而是想先人一样彻彻底底地改变世界。
这对一个宁可出去九死一生,也不愿在安息成为边缘人物的家族次子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擅长画饼且精准把握人性弱点的刘瑞循循善诱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远在罗马的同胞着想。”
“试一试吧!”
“不试的话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能量?”
…………
约雅斤是浑浑噩噩地离开的。他直到回城南门的驿站时,脑海里都一直响彻着刘瑞的魔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捂着已泪流满面的眼,最后还是接过了由刘瑞抛出的胡萝卜。
约雅斤的离开并不代表安归亚的离开。倒不如说,约雅斤能“完成任务”的前提是安归亚被刘瑞掌控。
看着把好好的安息使者惑得五迷三道的刘瑞,留下的安归亚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同吊在老屠夫前的柔弱小羊。没有挣扎,只会发抖。
“别低头啊!朕又不是洪水猛兽,何至于让使者成了惊弓之鸟?”刘瑞让人撤下冷菜,换上加了许多蜂蜜的超甜点心,试图用味道安抚惶恐不安的安归亚:“之前不是很开朗吗?怎么现在拘谨成了老头子。”
“之前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才多有冒犯。”安归亚已流下冷汗,但还是在刘瑞面前勉强维持着外使的体面:“楼兰与大汉的合作已没啥好说的,不知陛下……”
“公事上是没啥好说的,可私事上就不一定了。”刘瑞隔着浓茶的雾气轻轻蛊惑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当楼兰的骆驼?仅限于去领导两万的楼兰人。”
“我似您心有七窍,也不想懂您的意思。”安归亚的警报拉到最高级,声音也随即上扬了好分贝:“您知道的,我是一合格的臣子,忠诚的朋友。”
他盯着被雾气搅成黑色旋涡的明亮瞳孔,鼓足勇气道:“汉人讲究忠孝仁义,何至于找宵小之辈做朋友?或是把朋友变成宵小之辈。”
安归亚在长安的这几天里也不只有疯狂长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陛下想养出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邪恶朋友,然后任其影响自己,最后变成人人喊打的阴险小人。”
“放肆。”一旁的郑谨厉声喝道:“岂容尔在宣室污蔑大汉的陛下。”
“无事,无事。”被骂的刘瑞倒是没有较大反应,这让说出敏感之言的安归亚松了口气,对刘瑞的行为越发困惑。
真不能以常理判断大汉的皇帝。
瞧着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安归亚已经放下下心脏又赶紧提上——跟他说话,真是要打一百二十个心眼才够。
“朕可不是使者所说的极恶之人。”被拒的刘瑞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朕只是个愿意资助有志青年的好心人,不忍大使屈居一方才说了比较冒犯的话。”
“如若大使感到冒犯,朕可以以茶代酒,向大使赔罪。”
“不敢,不敢。”安归亚嘴上推辞着,内心却翻了白眼。
刘瑞的话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虽说是为楼兰人所作出的妥协,但要是让这家伙借楼兰插手西域之事,怕是会被嚼碎骨头地彻底吞下。
来之前就觉得汉皇不是好人,和匈奴人般不利于西域。
现在看来……
安归亚在亲眼目睹了约雅斤是怎么被忽悠瘸后开始思考物理上的养残和精神上的养废到底哪个可怕。
无论哪种,都改变不了小国只能随波逐流的可怜境遇。
“可惜了……”刘瑞在安归亚拱手道歉后也没留他,而是派人送其回去,然后发出遗憾的感叹:“朕还挺喜欢他。”
有点聪明,但又不是特别聪明,同时善于多国语言和外交事务。
这样的人才,只是做个小国的大使也太可惜了。
可惜到刘瑞都差点忘了他只是想收买一个大汉在西域的代理人,肉喇叭,而不是把西域的事宜完完整整地交给对方。
“犯事的宗室之后里要是有好的苗子就送给信乡长公主或赵女史培养。”
“楼兰……”
“呵!”
“把若羌和且末的使者请来加点楼兰的危机感吧!”
“诺。”
第378章
军须靡是被冻醒的。
药物让他心跳加快,血管收缩,流失的热量在皮肤的表层形成蒸汽,不会就打湿里衣,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呕……呕……”恢复了些理智的军须靡继续去抠自己的喉咙,抠到甲缝鲜血淋漓也好不放弃,最后还是一声堪比鸭子叫的呼痛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赶紧停下抠穿喉咙的致命操作。”
“咳咳……”一缕缕的血丝搭在干巴巴的草上,不一会便滑落在地,顺着坡度钻入地缝。
“哟哟哟!这是哪家的小羊羔啊!怎么跑到人都啃不了几两草的破地方了?”军须靡在跌跌撞撞地站起走了一段波浪线便跪倒在地。
夏日图才不管这个小岑陬的死活,下的量别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就是换个成年人来也容易升天。
军须靡能撑到现在纯粹是靠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把夏日图的药吐了一半,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无法对抗围上的丁零人,甚至做出堪称笑话的防御姿态。
“这是像个娘们一样给咱跳舞吗?”来的人都脸颊凹陷,皮肤蜡黄,破破烂烂的衣服绑在精瘦的身上,行动间带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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