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
“明天一早就返程了,怎么也得来个彻夜狂欢。”
“放声高歌!”
“喊出你们心中的不痛快!”
陈默在一群起哄当中说一句实话:“镇上的人一般十二点后就睡了,试想咱们半夜三更在广场鬼叫,确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默少,你一个老年人作息不懂我们年轻人的快乐。”
“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
“默哥,来吧,造作吧,让我们迎接灿烂的明天!”
陈默在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后,捂着额角,问靠在广场边缘台阶上的另外一个人,“能不能把这群傻子赶出去?”
“估计是不能。”席司宴泰然自若,“这是公共场所。”
“他们扰乱社会治安。”
“嗯,那也没办法赶出去。”
老苟三两步从人堆里蹿出来,单手套住陈默的脖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说:“说什么呢?我发现了啊,这两天你俩总是偷偷在一旁说小话。”
陈默任由老苟搭着,问他:“想知道?”
“嗯。”
“说你们二。”
“……陈默,你找死!”
老苟上手就朝他腰上偷袭,自己动手还不算,还把其他人给招来。
陈默就这样被迫加入了这场狂欢。
和一群大男生在广场上捏着雪团互相攻击,被人箍着腰浑身挠痒,和几个人挤作一团摔倒在地。
那一刻陈默是忘我的。
忘了自己活了两辈子了,不是真的十七岁少年。
忘了有关杨家和陈家的一切。
也忘了曾经费尽心思去争夺,向上爬,从不知肆意为何物的自己。
他只是深切感受到了,自己重新回到这一年的这个元旦,身边有挚友,有笑声,有发自内心的放松与欢愉。
等这场笑闹结束,陈默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呼出的白气挥散在空气中,他和几个人并排回到了席司宴靠着的地方,看着前边的台子上,主持人拿着话筒准时上台。
陈默手肘撑着身后的石台,看着前方,听见有人问:“你们将来想干什么?”
“我要当医生。”这是老苟,他不知何时已经明确了将来的目标。
接下来是江序,“我爸建议我学法律。”
当即就被吐槽,“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我要学艺术。”
“滚蛋,你一个理科生学什么艺术啊。”
“我学物理,毕业后继续深造,以后打算专注研究。”
“我学……”
在每一个或清晰或模糊的目标当中,从头到尾只有陈默和席司宴没有说话。
终于有人问:“老席,你呢?”
“我?”陈默感觉到身边的人换了个姿势,看起来挺放松,“财经或者管理吧,没想好。”
“靠,你不是一直搞竞赛,我以为你得上物理学。”
“不奇怪吧,老席一看就不是能天天待在实验室的人啊。”
陈默在各种讨论声里,侧头看着旁边的人。
清楚他竞赛保送清北,但最终选择了出国,就是不知道出国这个决定,是后来才下定决心还是席家一早就已经替他抉择好的路。
“看我干什么?”席司宴回视问他。
陈默:“你不像是没想好的人。”
席司宴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正常人,当然也会纠结择校和择专业的问题。”
他说到这里,反问:“你呢?”
“我?”
“有目标大学或者专业吗?”
他一问,自然也就有人跟着问:“对啊,默哥,你还没说你打算去哪儿读呢?”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典型的学渣思维。”陈默看着前方懒懒散散笑说:“虽然咱们都在一个班,可这才高二,谁没事儿这么早给自己压力,我比较倾向于享受当下。”
这话一出,遭到了一致唾骂。
毕竟对所有人来说,一个年级黑马,月考一次比一次靠前的变态说自己学渣,是真的欠。
陈默笑听完了各种吐槽和调侃。
专注在了前方的晚会。
冰原镇的元旦晚会,几乎是乡村与流行的结合,没有多高大上,但足够热闹和喜庆。还有不少当地的特色节目,倒是让人觉得耳目一新。
晚会一直到凌晨十二点。
全场一起倒数。
然后烟花准点在半空中炸开。
陈默在色彩缤纷的夜空底下,第一次带着点虔诚,期许这些少年心意永不老去。
十二点一过,满世界的喧嚣逐渐回归寂静。
一群说着要彻夜狂欢的人,也在一个接连一个的哈欠声中,含蓄表示还是回去睡觉算了。
然后得到了一致认同。
结果一群人回到山庄就发现,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柔软的床铺,而是另外一场狂欢跨年夜。
滑雪那天遇见的那茜茜,得知他们明天就要回绥城,带着俱乐部一群男男女女组织了聚会,说是要践行。
然后就是凌晨三点。
陈默和席司宴的房间,还堆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
房间里满地的饮料啤酒瓶,几个人坐在沙发那儿打游戏,有的围坐在两人床上玩儿扑克,还有的在划拳猜谜,整个房间群魔乱舞。专业一点的职业滑雪是不喝酒的,可在场的也没多少是真的要上赛场,加上脱离了学校那个环境,连老苟他们都完全放飞自我。
房间里打着空调,陈默穿一件在镇上新买的薄毛衣坐在沙发角落里,被几个女生以差人为由逮住围在中间玩儿骰子,输的人完成另外的人指定的一件事。
“我可以不玩儿吗?”陈默无奈笑着举着手投降。
那天和陈默见过的其中一个女生立马说:“不可以,必须玩儿。”
此时房间的阳台上。
还是一派少女模样的茜茜看向屋内,手肘拐了拐旁边靠着的人说:“诶,席司宴,我发现你那位同学好像格外招小姑娘喜欢啊。”
席司宴顺着目光往里看了一眼。
恰好陈默赢了,但他明显敷衍,指着旁边的一杯水让输的人喝了,让人直呼没意思。陈默只是好脾气笑笑,让人继续。
席司宴收回视线,淡然:“喜欢他有什么奇怪,长得好,性格也不错。”
茜茜意外地看着席司宴说:“难得见你夸人,不过你确定自己没看走眼?据我观察,他完全是拿那几个人当小孩子了吧,就像大人哄小孩儿。说实话,他这样的我只在我哥身上见过这种特质,而我哥完全就是一控制狂加心理变态。”
席司宴睨过去。
茜茜立马认错,“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这同学的脾气应该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这样。”
席司宴倒是没有否认这一点。
毕竟当初那个在宿舍一个人挑一群人,会在球场飞跃,也极度能忍痛的人,他身上也有很多别的特质。
比如凶狠、热烈,隐忍。
即使这么多面,席司宴在某些时刻又觉得他单纯得不像十七岁。
比如他包容着自己周围的所有喧嚣和嘈杂,比如他对待女生骨子里的绅士和教养,比如几个小时之前,他仰头看着烟火,近乎虔诚的目光。
“你真的不滑职业?”茜茜接回最初的话题。
席司宴点头,略显敷衍,“嗯。”
茜茜白眼,“果然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最擅长的就是浪费天赋。”说到这里,眼珠一转问:“你那个同学滑得怎么样?”
席司宴看过去:“别打他主意,他有腿伤。”
“啊?这么年轻腿就伤了,骨折啊?”
席司宴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
很快阳台的滑门被人拉开。
刚刚话题里的主角披着羽绒外套走出来,在看见阳台上的一男一女后,明显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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