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太太不会让的。”
“再说还有大公子呢,他平日里最宠这个弟弟,不会放任他被欺负的。”
……
看起来就像是会欺负人的陈默,转向杨跖:“招呼打完了,还有事吗?”
“小默。”周窈茕突然上前两步拉住他。
她出身富贵,一辈子没吃过苦,刚得知真相时也曾痛苦万分。
第一次在乡下见面,正碰上陈默和他养父打架,眼神凶得像是要杀人。
他说话带着地方口音。
用陶瓷杠端水来时,手上都是干茧。
这是自己的儿子吗?
她无数次自问。
可是伴随着真相出现的,是公司的危机,是多年婚姻再次走到困境。
尤其是对比之下,悉心养大的小儿子就越发显得贴心起来。他会前一秒和父母吵架,转头就又撒娇要这要那,养尊处优,性格天真,母亲节会自制手工礼物逗她开心,会一边欺负他大哥,遇事又第一时间找他求助。
无论如何,让舒乐离家独自生活,都是不可能的事。
周窈茕对陈默说:“我和你爸知道你很生气,撤销起诉也只是暂时的,毕竟给公司带来的风险难以预料。你还小,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懂……”
“我懂。”陈默打断,“管理公司不容易,你们夹在中间两难,起诉撤销就撤销了,李芸茹毕竟养了我十七年,我记得。”
“你真这么想?”
“自然。”
看着对方松了口气的样子,陈默维持着真心。
周窈茕想到什么,又接着小心翼翼问:“那……你弟弟,以后能不能还是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可以啊。”陈默点点头,“你们开心就好。”
仿佛前两天那个态度还很坚决的人不是他。
难道是反话?
每个人都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的时候,恰好又听见他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妈妈。”
这声妈妈叫得周窈茕怔了怔。
她才意识到这孩子今天变化特别大。不光是给人的感觉,他话里话外妥帖没有错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觉得心像是缺了一块。
“没、没事了。”周窈茕说。
结果陈默刚转身,站在杨跖背后的杨舒乐又突然跳出来。
“陈默,我会搬出去的,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佣人战战兢兢,随时准备应对这个据说在曾经的县城高中就总是打架斗殴的陈默。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停下脚,似乎抬手捏了捏眉心。
然后回头,走过来。
“陈默。”杨跖伸手阻拦。
陈默看了一眼横陈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没有强硬推开,而是朝杨舒乐勾勾手,“出来。”
周窈茕很紧张:“小默。”
杨启桉:“别闹了,有话好好说。”
而杨舒乐看了他半晌,周围的声音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推开大哥的胳膊,走上前。
杨舒乐:“我从不觉得自己欠了你。今天你要动手……”
剩下的话梗在喉咙口。
因为陈默只是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陈默比他高半头,双手小臂搭上对方肩膀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放松,他微微低着头,“怎么会是施舍呢。”
杨舒乐瞳孔地震,皱眉:“你干什么?”
陈默看似没动,实则压住了杨舒乐反抗的动作,语调漫不经心,“之前的事算我脑子不清楚,大家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啊对吧?这个家,你想住便住,你出生时辰比我晚,也确实算是弟弟,是做哥哥的狭隘了,别介意。”
杨舒乐像是被惊得不轻,拍开他。
陈默耸耸肩,环视一圈,问:“这个道歉不真诚吗?”
其他人:“……”
陈默自顾自:“看来都还算满意。那现在能不再叫我了吗?我真的只是想回去补个眠。熬了一夜精神状态属实不太好,我的平心静气只能坚持到这儿了,互相忍忍?可以?”
陈默终于得以在一片诡异的气氛里,抽身而去。
开门,上楼,洗澡,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
床很软,空调温度合适,加湿器轻微的声响很助眠。
心安理得一觉睡到大中午。
门外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刚睁眼,望着头顶思绪放空。
“默少爷,吃饭了。”佣人叫他。
陈默打开门的时候,还在系着睡袍的带子,他一边走出门,一边说:“别这么叫我,听起来别扭。”
女佣人低低应了一声。
说是听不惯别人叫少爷的人,并未察觉,彼时他看起来和豪门少爷这几个字毫不违和。
趿拉着拖鞋,睡袍微敞,一边撸着刚洗完被压得稍乱的头发,打着哈欠的神情看起来比谁都更像这栋别墅的主人。
下了旋转楼梯,在餐桌边随意坐下。
“大白天衣服都不换。”
陈默仰头看了一眼过来的人,嗤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爹。”
杨跖一身正装,像是吃完饭准备出门。他在陈默对面的位置坐下,抬头看他一眼,像是想看穿他是怎么突然转了性的,说:“你不会想让爸亲自管你的。”
陈默和杨跖斗了多年,再熟悉不过,说:“别拿他唬我,而且他这会儿估计正觉得对不起我呢。”
陈默说着,手机里叮一声。
他看了一眼,低笑:“看,补偿款都这么及时。”
杨跖忽略他好似什么都不过心的态度,说:“明天周日,舒乐约了同学来家里。”
陈默用刀叉叉起盘子里的西兰花,“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最近学校流言多杨跖也有所耳闻,原想提醒他别到时候把场面弄得很难看。不知为什么视线下落,突然发现陈默手背上那青了一小块的针眼。
杨跖一楞。
问:“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昨晚?”陈默笑得轻慢:“修身养性去了啊,不然你以为,这张桌子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坐下两个人?”
旁边上菜的佣人大气不敢出。
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家怕是要变天了。
第5章
餐桌上不欢而散,杨氏夫妇也去了公司,家里就剩下陈默和杨舒乐。杨舒乐早上闹了一场,中午饭是佣人端到房间里吃的,连面都没露。
午时太阳高悬,陈默在楼下露天休闲区假寐。
远处拐角的草坪上,几个佣人趁着午休在给花坛浇水,偶尔一两句闲聊传来。
“小少爷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你问哪个小少爷?”
“拜托,自然是舒乐少爷啊。他病这么久人都瘦了一大圈,学校也没去。明天的同学聚会其实是早前先生太太提议的,为的就是让他换换心情。”
“要是换我,我可开心不起来。不去学校的原因除了生病,多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以前的同学吧。以前呼朋引伴,那么闪闪发光的人,如今却要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只要那位不找事,我觉得万事大吉。”
说到这儿交谈声渐小,像是避讳。
“说来也是奇怪,他之前大闹杨家不觉得怎么样,今天早上那一出,他不闹了,我反而觉得有些瘆人。”
“我是真怕明天他找茬儿。”
明天发生了些什么?
一本闲杂书盖在脸上的陈默,倒是认真想了想。
上辈子好像是有这么一出的。
当时的陈默压根不知道,杨家前脚撤销起诉,让他大度,转头就欢欢喜喜给杨舒乐办起了同学会。那种对比,跟当面扇他耳光有什么区别?
而且当天来的,有几个是杨舒乐特别要好的小团体里的人,说话比较难听。
最后收场很难看。
因为陈默把那几个人全扔家里的游泳池里了,连杨舒乐都没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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