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宴不再应付这些问题。
闭上眼睡觉。
在前往机场的路途中,他短暂浅眠。
做了个短短的似梦非梦的场景。
同样一条路,奔赴机场,只是少了一句前途万里,那点遗憾就好似再也无法填补。
所以当飞机飞上万米高空。
世界渺小,身在此处的人在备忘录里敲下一行字。
——前路浩荡,也祝你顺风。
第45章
高二下半期还没结束, 学校就收到了席司宴带领小组拿下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小组第一,单项个人第一的佳绩,同时收到清北的保送通知, 还有国外名校发来的橄榄枝。
比上辈子还早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年级第一的宝座也终于换了人。
陈默的名字稳稳当当排在最前面。
席司宴回校那天, 学校甚至很夸张地在校门口拉了横幅——热烈欢迎我校优秀学生席司宴同学, 载誉而归!
校长带着一众校领导亲自去接的。
“台词背好没有?”赖主任扯了扯自己身边学生的胳膊。
如今的年级第一站没站相,好好的校服穿得松松垮垮, 看得赖主任直皱眉,拍了他一巴掌接着道:“昨晚干什么去了?”
“学习啊。”陈默手里拿着一捧向日葵,随口说:“您以为年级第一好考呢, 我不得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努力。”
“胡说八道。”赖主任是一句话也不信, 没好气:“我都听你们寝室的人说了, 你还在自学那个什么编程对吧?陈默, 你得搞清楚自己是个需要面临高三的学生,把自己身体搞垮了,一切都是扯淡。”
陈默失笑, 看着旁边秃顶的中年男人。
打起精神不逗他了,说:“您想多了,昨晚被人拉着打游戏到两点。”在赖主任瞬间黑脸的同时, 又贫道:“您难道不知道,天才是不需要多努力的, 足够跑在大多数人前面了。”
赖主任抬脚就踢他。
要不是碍着还有不少其他校领导在,陈默铁定挨批。
陈默往前边一直在路口张望的一群人看了看, 继续说:“其实这什么欢迎仪式真没必要, 不说席司宴爱不爱这套, 这大热天的, 在校门口演这出也不嫌热得慌。”
“就你知道!”
赖主任说他:“我看你是嫉妒人席司宴拿了第一。”
陈默知道好学生都是老师的宝, 尤其是席司宴这样的,老师听不得人半点污蔑,陈默道:“真的,他这人讲究得很,这么朴实的欢迎仪式谁看谁尴尬。”
赖主任怀疑:“你们很熟吗?”
“还……行?”
其实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联系了。
身份和处境原因,联系不方便是一回事,主要是没什么特别好说的。
要是成天在手机里跟人说,今天齐临又在寝室吃螺蛳粉了,老苟周末骑自行车摔了一跤,班上谁谁谁又怎么怎么,显得很奇怪。
陈默从未与任何人建立过深切紧密的联系,他也没那种习惯。
只是看着那辆特标的大巴缓缓开近。
某人从车上下来的那瞬间,陈默又有一种他好像昨天都还在学校的感觉。
他还是那副样子。
穿着常服,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背单肩包,简单又随意。
倒是校领导一窝蜂涌上去,嘘寒问暖,问路上顺不顺利?比赛紧不紧张?
终于有点英雄回归那味道了。
陈默原本有个献花,再说几句官方欢迎词的环节。
临到头了,才发现压根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席司宴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
毕竟能让陈默这么老老实实,又不情不愿出现在此处的,估计也就赖主任能办到了。
席司宴简单应付完一众问询,主动走到陈默面前。
“送我的?”席司宴问。
隔得近了,陈默才发现他其实瘦了一点,卷起袖子的小臂好像肤色也深了些。
陈默把花递过去,台词什么的压根没记。
张口道:“恭喜。”
“谢谢啊。”席司宴在旁边赖主任瞪眼的时候,笑着接过去。
在赖主任被旁人叫住后,席司宴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压着声音问了句:“没休息好?”
陈默抬眼扫他,吐槽:“昨晚隔壁一哥们儿和寝室闹了矛盾,非跑过来和江序挤。呼噜声打了一晚上,你是没听见,跟打雷一样。”
陈默终于说出真实原因。
又玩笑道:“我现在还能站这儿欢迎你,唯一支撑我的就是咱俩深厚的同桌情谊,感动吗宴哥。”
“感动。”席司宴从善如流,突然道:“别动。”
陈默从鼻腔里嗯了声,表示疑惑。
结果席司宴低头凑近看了他两秒,伸手从他下眼尾抠掉一块花束包装纸上掉的芝麻大小的亮片。
席司宴伸给他看,直起身笑说:“我还以为两三个月不见,默哥见我感动得要哭了。”
“滚。”陈默骂。
校霸如今也变成了学霸。
至少在其他人眼里是这样,所以当两人在下课期间穿过学校,途经林荫道,图书室,操场边上,到达高二教学楼。一路上受到的各种目光,问询,都友好到最近几个月因为太忙,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口碑的陈默感到震惊。
比如陈默就听到不少人嘀咕。
“靠,那是高二被保送那大神吧,今年即将高考的这一届估计羡慕死了。”
“席司宴啊,不奇怪。”
“走他旁边那是陈默吧,果然学神都在一起玩儿。”
“陈默难道不是被通报批评过那人?”
“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你去学校荣誉栏看看,那张照片拍得还不错。”
“本人也挺好看的吧。”
“听说脾气特别好。”
“嗯,就是太低调。”
陈默:“……”
他怀疑地问旁边的人,“这是在说我?”
席司宴失笑,“看来默哥最近混得还不错。”
近两月老K手里的项目都在要忙着竞标,陈默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给了他一些建议。结果没想到竞标前一个星期,底价被人恶意泄露,创意更是被一个名叫“至诚”的公司剽窃抢先投入生产。
所有人心血付之一炬。
陈默忙的事一下子太多了。
除了学业,还有针对这种情况的一些应对方法,紧急预案,他不方便出面,基本都通过苏浅然告知。
苏浅然也是个奇人。
她从不质疑陈默为什么懂这么多,而且对市场未来有着很毒辣的眼光。
她建议陈默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可以试着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陈默还真的考虑过,就在席司宴回来的这天下午,他其实就约了人看房。只不过所有人给席司宴组织的庆贺聚会,也定在今天晚上,陈默就将看房的时间推迟了。
当天晚上,绥城的一家酒吧被包了场。
是孙晓雅一表叔开的地方,他们只是借用场地,并且孙晓雅跟人保证他们不喝酒,这才把地方选定在此。
夜晚八点。
人带人,认识的,不认识,起码有三四十号人在。
酒吧里炫彩迷离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配上一群群魔乱舞的未成年,怎么看都像是在犯罪。
对比特地化了妆,穿着火辣的女孩子,男生就随意很多。
“你确定这么搞没问题?”陈默不小心扫到沙发角落里一对拥吻的男女,问自己旁边扎着数根小辫的孙晓雅,“这里还有不少人压根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到底怎么跟你亲戚说的?”
孙晓雅震惊看了他一眼,笑出声:“陈默,我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里所有人中道德标准最高的。”
陈默看了一眼隔壁,席司宴和齐临一伙人。
没人穿校服,尤其是今天穿了一身黑衬衣靠着沙发的主角,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起来和这种地方很相称,一点没有学校里那个矜骄的学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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