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的大叔一看见就气得喘气。
开口对着两人说:“现在村里这些年轻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整天在镇上跟人打架,抽烟喝酒,哪还有丁点学生样子。”
席司宴往过来的车队扫了一眼,开口:“毕竟才十几岁,难免冲动。”
“没想到你包容性还挺高。”陈默扫向他说。
“不是我包容性高,这么干的又不是你。”席司宴看他一眼道:“再说我也不是他们爹,管那么宽干什么。”
结果几辆摩托车快速接近。
看样子是准备从他们旁边飙过去的,结果最前面一辆车突然来了个急刹。
开车的男生一把掀了头盔镜。
震惊:“默哥?!!”
陈默盯了他好几秒,缓缓叫出对方的小名:“小毛子?”
“操!是我啊!”对方激动地从车上跳下来。
他一下来,另外几辆车全停了。
纷纷。
“毛哥?谁啊?”
“毛哥怎么了?”
俨然成了村头大哥的小毛子,一把搭在陈默的肩膀上,介绍说:“这我哥,当初我和你们黑哥在外边被人欺负,全都是我大哥替我们摆平的,打架贼凶,那会儿镇上二虎子那几个人全都怕他。来来来,都过来叫人。”
一伙满满中二气息的人围着来。
“默哥。”
“默哥好。”
“默哥来,抽烟抽烟。”
陈默站在那儿,一句话没说,深藏功与名。
事实上陈默只觉淡淡尴尬,毕竟他那会儿替小黑打架是因为他爸妈,但是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帮,顺手的事儿了。
他那会儿确实满腔愤怒找不到出口,只顾着挥拳头,搞得一伙人天天追着他叫哥,他其实都没有记住几张脸。
这会儿给他敬烟的人发现烟确实被拿走了。
只不过不是大哥的大哥。
是个带着口罩看不见脸的男生,姑且算男生吧,因为气质太好了。露在外面的眼睛深而黑,身上有着淡淡的清冽气息,个子很高,皮肤也很好。
很有礼貌的样子,说:“谢谢,我替他收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的。”递烟的人顿时有种对比下的局促和瑟缩,说话都打磕巴。
小毛子也愣了,问陈默:“默哥,这是?”
陈默回过神,看席司宴分明是一病号,偏有礼有节地站那儿就让人自惭形秽。他起了那么点促狭心思,说:“我小弟,新收的,叫他小席就行。”
毛哥:“啊?啊。”
然后对上席司宴看来的目光,一声小席怎么也没叫出口。
最后嗫嗫半天,莫名乖巧:“席哥。”
“你好。”席司宴点头。
小毛子顿时心生崇拜。
心想,牛逼,不愧是我默哥,收的小弟都是这种大佬气质的。
第59章
因为席司宴发烧的缘故, 导致他们错过了一开始联系好的车,阿叔阿婶不让他们走。但又恰好遇上了毛子这伙人,最后他俩是坐摩托车回的镇上。
走之前, 陈默亲眼看着席司宴将一叠现金放到了二楼房间的枕头底下。
陈默并没有阻止, 他知道席司宴给这个钱不是因为在这里住了一晚上, 吃了些什么东西。是因为自己,他替自己给的。
回到镇上是上午十一点多。
陈默请毛子他们一伙人吃饭, 因为席司宴身体底子不错,吃了药,到镇上基本就退烧了, 所以他也一路跟着。
就是有点咳嗽。
“喝点这个茶吧, 润润喉咙。”陈默带着人在一家小饭店里落座, 将圆桌上的一壶荞麦茶拿过来, 倒了一杯放在席司宴面前。
席司宴拉开凳子坐下,顺势摘下了口罩。
那一瞬间,陈默能清晰感知这圆桌上一个比一个还要震惊的表情。
陈默侧过身, 靠近席司宴旁边,压着声音说:“你这张脸到哪儿都魅力不小啊宴哥。”
“哥?”席司宴睨过来:“我不是你小弟吗?”
陈默干咳了声,坐回去, 没回应这话,
这张桌子上的人除了陈默和席司宴, 基本都是还在县城念高中的学生,话题无非也就是那些。县城的高中不比绥城一中压力大, 每年升学率不高, 像毛子他们这种混日子, 打算毕业就出去打工的人更是不少。
“哎, 默哥。”毛子撑着桌子说:“你不打算回学校去看看吗?咱们高中去年翻新了教学楼和操场, 变化还挺大的。”
“不去了。”陈默说。
他统共就在那里读了一年,要说怀念和感情,属实谈不上。
毛子:“那可惜了。以前不少老同学都还惦记你呢。”
“惦记我?”陈默不解:“惦记我什么?”
惦记他三五不时见不着人跑出去打零工?
还是惦记他,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毛子旁边的一男生接话,“默哥你怕是对自己有误会吧。我高一的,比你晚一届,入校那会儿都还常听见你的大名。”
席司宴用开水烫了筷子,递给陈默,替他问:“都说他什么?”
“帅啊。”男生一脸崇拜,“都说咱们学校原来有一学长,从初中保送进的高中,不光成绩好,打架一流从来没输过。就隔壁民南那中学,好多女生天天跑咱们校门口堵人,还打赌到底最后谁能做咱们默哥女朋友。”
席司宴挑眉。
陈默则是一脸黑线,疑惑:“有这回事??”
“有!”毛子点头肯定,在这莫名激情的氛围里添一把火,“不过默哥你那会儿挺吓人的,都没什么人敢跟你说话。可她们女生就喜欢这样的,对吧?”
毛子还不忘征求桌子上唯二的两位女生的认同。
女孩子都化着颇为劣质的浓妆。
其中一个看起来性格比较外放的立马笑着说:“对啊,我就民南的。都觉得你很帅,我一朋友还喜欢过你呢,她说你和那些看起来就装逼的男生一点也不一样。不过你应该不记得她,她说她好多次去你打工的地方吸引你注意力,但你跟她说过的唯一两句话就是,“谢谢”和“不好意思,能让让吗?”她快气死了,后来就转头喜欢别人去了。
陈默在听见这些话的时候,都没转头去看席司宴的脸。
不是觉得尴尬。
实在是他自己现在听,都像是在听别人的人生。
虽然在经历过后来十多年成人的人生,他已经能很清晰的理解,年少时的某些喜欢就是如此的特别。他眼中充满着压抑情绪和人生困惑的那段日子,变成了别人眼中他特立独行的模样,有种奇妙的感受,好似如今自己再回忆起这段人生,在灰暗的本质上面,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是对真实的十六七岁的自己的一种释怀。
人都需要往前走,向前看。
“席哥。”毛子聊到这话题,还不忘朝席司宴打听:“我默哥现在在学校是不是也有很多追求者?”
席司宴缓缓放下筷子,点头:“嗯,是。”
“我就说,看吧!”毛子一拍巴掌,“默哥,那你现在有女朋友没?”
陈默下意识看了一眼席司宴,咽下嘴里的菜。
回答:“没有。”
至于男朋友,算是有一个吧。
只不过陈默在这里没有宣扬自己是同性恋的打算,更不会告知任何人,和某“小弟”的真实关系。
他生出那么点隐秘的,潜藏的恶劣因子。
在正中午的偏远小镇,一家人声鼎沸的小饭店里,撞了撞隔壁人的膝盖,在席司宴警告看过来时,继续用脚勾了勾对方的脚脖子。
不过陈默很快忘掉了这个小插曲。
一顿饭下来,席司宴话不多,陈默惦记着他还是个病号,很快主动结束了饭局。
在把毛子一伙人送走,席司宴问他接下来去哪儿的时候,陈默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回酒店吧,你还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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