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皇帝讲制衡,讲帝王权术,杀再多人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但赵浔是个疯子,他什么情分也不讲,自有一套铁律法规,所有违反,无论是谁,都得死。看起来,这位陛下甚至对皇位稳固,江山大统也毫无兴趣。
总之,自谢燃走后,他并不太像个活人,没有正常的喜怒哀乐,笑是要杀人,面无表情也是要杀人。
赵浔垂着眸,黑发映着他精致如画的眉目,原是一卷美人图,难怪谢燃能把他编作藏在家宅深闺的女子。
只是,那双恶魔一样的红瞳注视着竹蚱蜢,仿佛正在透过在这竹偶和什么看不见的人对视一样。
那眼神既凶狠又悲哀,既热烈又冰冷。
直到,有人轻轻推动了那扇竹门。
推门人可能以为里面人还睡着,动作很轻,但破旧的门还是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赵浔手指停在竹蚱蜢的触须处,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谢燃拿着两个小盅,进门时便有草药香味扑鼻而来。他像是急着做事,也没留意赵浔神情,兀自将东西拿到窗边。
“陛下请来,帮我一下。”他头也没抬,反手随意一招,示意赵浔过来。
赵浔没动。直到谢燃用将草药捣碎,不耐地回头看去,他才抬起头来。
“口头上喊我陛下,使唤起人来倒是顺手。”赵浔笑着望过去。
这时候,他眼神深邃平顺,刚才的血色荡然无存。
他走到谢燃身旁,用指腹轻轻捻了下药盅里深绿发黑的东西,在鼻尖一嗅,皱眉道:“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谢燃一看他直接上手,下意识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手背,两人皆是一怔。
谢燃找补似的用了敬语:“要抹您伤口的东西。请去净手,然后直接包扎即可。”
他说完,便只打理另一盅草药。过了一会,身边还没动静。谢燃望去,见赵浔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说实话,乍一看到赵浔的笑容,他已是条件反射地心里一紧,琢磨是不是言语上太和赵浔不见外了,让人又起了疑。
然后他又转念想到,自从在祭坛上和赵浔上翻了脸,这一路走来,自己不是说什么地方有疑点,简直是没有不是疑点的地方,也没有像李小灯的地方。
然而,赵浔却没提别的,只是笑着说:“你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给我采药?累不累?”他的态度温和到堪称温柔,简直能掐出水来。
谢燃默了默,又有点起鸡皮疙瘩,只好干巴巴道:“也就旁边山谷采些,路不远。我们一会便要出发,路途颠簸,会加快毒发。草药能稍微压制些毒性,让你不至拖累行程。”
陛下根本不管他最后半句,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眉眼弯了起来,依言自己去换药了。
谢燃被赵浔折腾惯了,忽然见他听话,简直有点不适应。
赵浔换完药,又晃到谢燃身边,半靠在岸边,指着谢燃手下正在处理的那盅,没话找话聊:“那这里面是什么?”
谢燃想了想,沾了些涂在赵浔的脸上。
赵浔:“……?”
谢燃将农家泛黄的镜面拿到身前,站在赵浔身后,将那药膏又涂了一些在赵浔颈部,十分恭敬道:“陛下少安毋躁,过会儿您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
陛下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有的人语气越恭敬谦卑,干的越不是人事。
谢燃站在赵浔身后,两人一起看着镜中赵浔的脸。赵浔沉默了一会,指着镜中,问道:“……这是什么?”
谢燃肃然道:“易容。”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赵浔还是指着镜中,神情第一次十分一言难尽,质问道:“你给我易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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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天赋:能在梦中预知未来。十年前,我借此能力作局作戏,代替本该站在祁昼身边的人,骗他对我多看一眼。
父亲曾警告我:“不要为任何人改变未来,否则你会一无所有。”
我一点也没听进去,结果,假的就是假的。我最后被弃如敝履,家破人亡。
十年来,我自以为已将祁昼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我再次做了预言梦,梦到他将囚禁我,用匕首杀死我。
我要吸取教训,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酒吧,我跪在他脚边,诱他带走了我。
听说,那夜他原本是来缅怀一个叫周灼的死人。
那是我十年前的名字。
最后,我才知道预言梦的后半段
——他将匕首递给我,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第26章 调戏
镜中照出的是位秀美的女子,谢燃手段出神入化,给他垫了颧骨,柔和了面部曲线,甚至还画了眉,涂了口脂。
谢燃看着镜子里的赵浔,十分平静。不过此时此刻,这种平静才显得比较可怕。
此人面不改色地回答赵浔道:“女人。还是一位妙龄少妇,在下的夫人。”
他估计怕赵浔炸,还是补了句正经话:“一会出城搜查一定会摘帷帽,这样有备无患。”
赵浔本来真有点烦躁,听到他那句”夫人“,倒竟然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红唇微抿。这神态放在陛下脸上,那是深沉莫测,但如今竟别有一番秀美妩媚。
陛下看着镜中的脸,适应了一会儿,又问:“出城后呢?”
谢燃道:“去南大营,把你交给镇守那里的将军,让他派人护送你回宫。”
他们从宫中到巨鼎祭坛,原本就走了一日夜,后来又顺流而下,如今已到了南部边境。这地方说远不远,但却并不算太平,因此常年驻军。
其实,在知道郡守目标是自己后,谢燃也考虑过和赵浔分头行事,让赵浔独自回宫——但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赵浔人在宫外,又中毒受伤。万一来”救驾“的货色居心叵测,直接送赵浔龙驭宾天就歇菜了。
“你呢?和我一起回宫?”赵浔立刻问道。
“是。”谢燃道。
——四十九天,如今莫名其妙已过了这么久,他要尽快找到自己的尸体,再毁了。
赵浔没有异议。事实上,一路上,他似乎除了对给谢燃添乱兴趣浓厚,对别的事都毫不在意。
两人没有和张大娘一家人告别,乘着天还没彻底亮就离开了村子。
前天夜里刚下过雨,空气都带着潮湿的味道,赵浔穿一袭皂色曲裾绕襟深衣,腰身紧窄、长而曳地。这衣服其实男女皆可,但下摆稍紧,讲究行不露足,硬是把风骚的陛下逼成了莲步轻移,微微落后谢燃半步。
而谢燃在离开张大娘家后,也给自己简单易了容,只是手段比赵浔简单许多,只是涂黑了皮肤,又贴了些胡须,让年龄看起来更大几分。再加上他原本就和李小灯本人气质迥异,即便是何囤当面撞上,恐怕都认不出这具壳子是李小灯的了。
两人走了一会,赵浔问:“还有多久到镇上?”
谢燃本来估计半个时辰,这样天还没完全亮,估计安防不会很严格,如今这样可就说不定了。
“一个时辰内吧,“他顿了顿,道:“您可以快些吗?”
赵浔脚下一顿,幽幽道:“你穿女装试试看?……话说回来,李兄,明明你才是画像被全城通辑的那位吧?你化红妆,带帷帽面纱,岂不是更好?”
他开始语带怨气,说到后来竟然越来越兴致勃勃,简直把自己说兴奋了。
谢燃权当没听到,也没有“怜香惜玉” 的意思,自顾自加快了步伐。
又走了一段,谢燃想办法拦到了一辆进程送货的马车,塞了银钱将自己“娇弱的娘子”送上了车。
碍于有人看着,赵浔又的确不太熟悉女装,上下车都搭着谢燃手臂,肌肤相触,呼吸相闻。
两人举止亲热,赶车的商人还哈哈大笑,取笑谢燃“好艳福,一看便是新婚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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