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村民们现在去哪接新娘,最终都还是要回到新郎家的,接新娘的空档中新郎家应该没几个人,是最好找线索的时候。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但闻酌并没有商量的意思,只是通知,说完就从侧边围墙翻进了毫无光亮的巷子。
闻酌绕了好几个弯,终于在浓浓夜色中接近了婚轿,婚轿侧面的村民都面对着戴面具的新郎,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闻酌趁机掀开轿帘,堂而皇之地坐进去。
……
闻酌走了,费允笙和杜苓只能依照他的安排去做,他们先是来到侧边逼仄狭窄的巷子,隐在黑暗里窥视着外面的红光。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横着经过,和昨晚一样,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支红蜡烛。
红色烛光的照映下,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过分肃静。
“等等——”费允笙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婚轿里是不是有人?”
“嗯……这人刚刚还跟我们站在一起。”
“新郎知道他迎娶新娘的婚轿里已经坐了个男人吗……”
就离谱,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等迎亲队伍慢慢远去,两人才放心大胆的走出来,村路坎坷,他们顺着石阶爬了好一阵才来到新郎家门口,门头上挂着红色绸缎,以三朵红缎织成的花定点。
下面贴着一张横批:金玉良缘。
两边都是红色婚联: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长天。
门外挂着不少红灯笼,但院子里却黑洞洞的,没有村民倒是更恐怖了,未知才是恐惧最大的来源。
费允笙深吸一口气,踏入门槛,杜苓紧跟其后。
·
婚轿十分颠簸,闻酌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这是去村口的路。
通常接新娘应该是去新娘家接,怎么会往村外走?不过这两天确实没在村子里看到适婚女性。
就在刚刚他溜进婚轿时,手机里又多了一条支线提示——
【乘客闻酌已解锁支线任务4:解救新娘(15%)】
这条任务的指向性倒是十分明显,不过他才刚启动任务,怎么就有15%的进度了?
还有这条支线任务编号是4,哑女的任务编号是3,后面有没有5不知道,但前面一定有支线任务一和二。
或许已经被其他人开启了,或许还没被人发现。
这个副本的支线任务显然不像网游里那样脱离主线,反而与主线息息相关,能全部开启最好不过。
就算完不成也没关系,毕竟活着出去的标准只是找到车票,抓住罪者,而之前做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为了后者做铺垫。
过了好一会儿婚轿才停下,顺着帘缝往外看,村长老李就站在村口,旁边还有一位朝外伸展四肢、无比僵硬的新娘。
新娘穿着婚服,头戴红纱,身形极高。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应该是被竹子固定住了四肢,因入门前新娘的脚不方便落地,于是绑在她腿后的竹子硬生生将她拔高了一截。
她自己是无法保证平衡的,一举一动都要靠村民握住竹竿牵引。
闻酌莫名想到了有趣精妙的皮影戏,但转为真人版就极其诡异荒诞了。
这有点不好办。
新娘这样显然是无法自己进轿子的,是不是活人还不得知。一旦村民把新娘扶进来,势必会发现躲在里面的他。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童声——
“胡同传来了锣鼓声,皮影戏里的新娘忠诚,他戴着面具,她顶着头纱,看见他就变得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
闻酌一惊,但外面的村民好像都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跟那晚有声音在他耳边和他一起数蜡烛的数量一样,童声清脆又诡异,好像身边真有个看不见的小鬼。
新娘被村民牵引到了轿边,新郎竟然没伸手接。
闻酌握着手术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离开。
耳边的歌谣还在继续:“他戴着面具,她顶着头纱,看见他就变得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
闻酌感觉出不对了,一开始这首童谣还是清脆纯真的感觉,虽然诡异但恐惧度不高。
但很快,童声的音调就变了,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
“羞答答,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笑哈哈!!”
闻酌只觉一阵刺痛,没忍住捂了下耳朵,隐约听到手机叮得一声——
【乘客闻酌已解锁支线任务6:皮影戏(5%)】
弹指一挥间,新娘已经被引着上到了花轿,就在闻酌绷紧神经时,对方在轿前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村民把新娘身上的竹竿卸了。
新娘是活人。
闻酌听见了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新娘慢慢掀开帘子,看清轿子里面的人顿时僵了僵,不等闻酌动手,她便故作平静、若无其事地坐进来,不复刚刚的僵硬姿态。
她压低声音说:“是我,赵小薇。”
闻酌不算意外,听到呼吸声的那一霎那就猜到了。
他没问赵小薇这一天一夜在哪儿:“自然点,别出声。”
“嗯。”
外面的村民丝毫没有察觉轿子里是两个人的重量,他们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抬起轿子掉头往回走,新郎家住在村子最高点,婚轿磕磕绊绊地上了石阶。
夜里一点月光都没有,只有村民手里的红蜡烛还有家家户户门口的红色灯笼照明,印得人皮肤都成了淡血红色,无比诡异。
倏地,轿子被放在了地上。
村民们散开,轮到新郎来到轿前,敲了敲门帘。
新娘走了出去,旁边的村民想要继续给新娘绑上竹竿,却见戴着白色面具的新郎大手一挥,似乎在示意不用了。
新郎上前背身,等待着新娘趴到自己背上。
从风吹起的红纱一角,能看见里面那张精致,但棱角过于分明的、属于男性的脸,没人发现新娘被掉包了。
新郎家的部署和村民家大差不差,只不过大堂上方是一个大大的囍字,下方横批“佳偶天成”,而后是一张茶桌,旁边坐着一对衣着朴素但胸前戴着红绸的老夫妇。
茶桌上除了茶,还燃着两支红色蜡烛。
死寂一片的村民终于有人开口了:“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老夫妇面无表情地盯着堂下的人。
“夫妻对拜!”做司仪村民声音陡然提高。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阵阵热热闹闹的笑骂声:“看洞房喽!”
可闻酌透过头纱抬眸一看,周围的村民依旧一片阴森冷漠,没有一个人在笑。
“送入洞房!”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新娘要先独自送进洞房,新郎还得在外面喝一轮酒,但身后的新郎竟然跟了上来,白色面具下看不清神色。
村民们保持着距离跟到门外,就在那站着,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卧房里,木桌上摆着两杯合卺酒,闻酌没有喝的意思,直接坐到了床帘后,烛台上的红光印着两人的影子,随着风吹床帘而晃动。
新郎先是端起了桌上的合卺酒抿了一口,随后用指尖点了点另一个酒杯。
他掀开窗帘坐进来,没有揭开新娘的头纱,而是将自己的新娘放倒在床上,头纱扶过鼻梁,露出流畅的白皙下巴,还有色泽红润的唇。
门外的村民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
新郎继续动作,解开了婚服的第一粒扣子,随后是第二粒,第三粒……胸膛很白,只是一片平坦。
闻酌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漠道:“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新郎握住他的手腕压在耳侧:“演到好戏开场。”
是席问归。
从上轿到现在他们从未给过对方自己是谁的暗示,但似乎都有种不约而同的默契,笃定对方会认出自己。
“真的新郎在哪?”闻酌无视他的动作,透着头纱和白色面具看着席问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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