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赌桌,闻酌还发现了几个有意思的东西。
车厢的后半边分别摆着两列游戏机,两列娃娃机。
游戏机也并非现实生活里那种赌博的机子,上面的游戏十分常见,消消乐,连连看,甚至是数独游戏。
通关奖励也十分优渥,直接使你当前的所拥有的一切财产翻三倍,包括你拥有的“票”,车币,积分,甚至是刚刚购买的电卡。
但明明这样具有诱.惑的奖励,却只有两台机子前有人。
这里的连连看,是要将左边的九十九个恶鬼,与对应的死亡方式连起来,规则与现实里的连连看一样,只能使用三根以上的直线。
一旦连错,恶鬼将会随机夺走你的一项感官——且永远不会恢复。
仅有的两个玩家绷紧了身体,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屏幕上方的倒计时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分钟,而他却还有还剩十对没有连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不,不……”他彻底慌了,直接乱连了两道,没想到竟然对了!
狂喜之后他大胆起来,直接将一个面色青紫肿胀、双眼紧闭的恶鬼与上吊自杀的场景连起——瞬时间,屏幕响起了滴滴地警告!
【您已错误】
【请接受亡魂的索取】
两道平淡的红字慢慢淡去,失败的玩家顿时僵直了身体:“不!!!”
短短十秒,他好像就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惨白,哆嗦地摸向旁边的座椅。
“是关灯了吗?”
乘客们习以为常地看过来:“是你眼睛没了。”
真正意义上的没了。
他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洞,什么都没有了,极其可怖。
“啊!!!”他疯狂地尖叫着,却忘了半小时前是自己抱着侥幸心理、孤注一掷来赌的。
在荷官面前,他们最多输积分输车币,但在游戏机面前,会输掉身体的一部分,至于娃娃机——输命。
【娃娃机】
【介绍:看完电影的你快来抓个娃娃吧!是可爱的兔子,还是凶恶的老虎,全看你的准度!把它们送给喜欢娃娃的荷官,荷官会愿意一掷千金买下它】
【温馨提示:里面某只娃娃里关着一只厉鬼,小心些,抓到它,被关进去的可就是你了哟!】
【二十分之一的概率,快来玩吧!】
每个娃娃机里有二十只娃娃,只有一个不能抓。
听起来很具有诱.惑,概率也十分感人——可那些狂热的赌徒们却不曾想,当结果只有抓到和抓不到时,那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百分之五十生,百分之五十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靠近的脚步,那人的声音就在他耳畔:“我的小鱼崽儿,要不要和我玩玩?”
“我赢了,你跟我走。”
“我输了,你希望这具身体躺在你身边……还是标本室里,都可以。”
第28章 车厢
被戳穿了心思的闻酌也十分从容, 他没有回头看,而是看向前方的娃娃机。
娃娃机前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以缓缓拉动摇杆瞄准里面的娃娃。
二十分之一的概率, 他总不至于这么倒霉……一定不会抓到鬼的。
可紧接着, 他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机子里那些娃娃像是突然有生命了一样, 有的转起眼珠, 有的扬起小手, 耳边有道奇异的声音:“来抓我呀!”
到底是哪只……
他看中了最里面的那只兔子,很是精致漂亮,只是摇杆刚过去,兔子猩红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吓得一哆嗦, 差一点就后退了, 一旦手离开抓杆, 将会被判定自愿放弃身体的操控权, 予以恶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而他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在最后关头, 男人眼一闭,选了一只看起来黄不溜秋的鸭子。
“滴——”
“嘻嘻,我抓到你啦!”
抓娃娃的男人瞬间惊恐地瞪大眼睛,腿只来得及往后撤一步, 还保持在弯曲的状态,整个人就突然如雷劈了一搬僵在原地。
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瞬间抽走了他的灵魂, 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惊恐地望着娃娃机。
……
“变成这样森*晚*整*理也不错。”
身后的席问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具不能动的娃娃有什么意思。”
闻酌转身,对上席问归黑蓝色的眼睛:“还记得书房里面那个小房间吗?”
“嗯,怎么?”
“我把它做成了标本室, 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标本,还在中间留下一块空地。”
“……”
留下空地做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周围好几个人看向了闻酌,包括就近的荷官。
这辆列车上不是每个人都犯了法律意义上的罪,至少一半都是法律难以约束的人渣,犯了一些旁人难以原谅的错,比如像小徒弟说过的那个虐猫的男人。
于是陡然听到了旁边有人说他做了个标本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标本……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寒而栗。
被闻酌的目光扫过,他们不约而同敛了神色,若无其事地继续玩牌。
只有那个荷官还看着闻酌的方向,只是越过他在看那个僵直不动的男人。
荷官捋了捋手套,舔了下红润的唇缝:“真可惜啊……”
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过了足足一分钟,娃娃机前的男人才动了。
像是许久没有舒展骨骼,他转了转脖子,双臂用力向外扩展,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过了会儿,他转过身,慢慢走向戴面具的荷官,伸出那只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手,布满污垢。
“东西。”声音嘶哑卡顿,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荷官放下手里的牌,不再管桌前的赌徒,而是灵活地变出一张黑色卡片——闻酌一眼认了出来,是一张车票。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款式普通的手机。
“恭喜。”
……
闻酌眸色微动:“这具身体装的鬼也曾是乘客?”
席问归漫不经心地嗯了声:“那些积分很高的乘客往往都有保命的手段,比如‘寄生’票。携带寄生票的乘客如果在副本里意外死亡,消逝的只有肉/体,灵魂会重新回到列车上,以类似刚刚的那种手段重生。”
听起来对失去身体的人很残忍。
但闻酌只想到七个字——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还是要受点苦头的,列车里一切规则和代价都很清晰,因此除非穷途末路了,否则敢来玩娃娃机的人还真不多。”
“从死亡到重生,也许要等一个月,也许要等一年,十年……甚至永远等不到。”
“——你不需要它。”席问归忽然碰向闻酌眼睑的那颗红痣,“想要什么都可以找我。”
“那你呢?”闻酌没躲,语气冷淡,“想要什么?”
席问归有一瞬间的卡顿,这对他来说是少有的事。
他想要什么?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但确实又有样东西撩拨得他蠢蠢欲动,可等他想一探究竟时,又寻不着方向。
于是他轻缓地问:“你想要我想要什么?”
比绕口令还绕口令。
闻酌唇角扬起了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嘲讽的弧度,连带着眼下的那颗红痣都生动起来。他问:“席问归,你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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