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
阴气于四周而动,朝着中心之地汇聚,而正下方,正是梁秋白所在之地。
做完这一切,阴绪的眉峰轻蹙。
他站在原地抬手将袖子撩起,只见红衣之下的腕骨之上,除去一枚金环还带着一个十分漂亮的白玉珠串。金环此时对他影响不大,倒是这珠串的温度烫的惊人。
随着他周身阴气逐渐浓郁,流动之间,仿若拨皮拆骨。
血肉腐蚀,只剩下森然白骨。
阴绪拧紧了眉头抬手就去扯那串珠,可当他手碰上那玉珠之时,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残留在上面的体温以及对方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明明那人只是一个人类......
明明对方的体质比他更需要这个东西保命,可对方却将如此珍贵的东西给了他。
阴绪的指尖将那玉珠又十分怜惜的摩挲了两下,那扯着红线的手到底是松开了。
*
此处的河水,温度较于旁的地方要更低。
梁秋白入水之后,只觉得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水中的寒气一点点的透过肌肤侵入骨髓,让人浑身上下仿佛是陷入到了一处冰窖之中,冷的难以动弹。
他定了定神,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浑身上下的活力才逐渐恢复。
他在水中睁开双眼,视线所及之处,就看见胖子在不远处冲着他招了招手。
梁秋白冲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刚刚站在岸边的时候,梁秋白并不觉得此处的河水到底有多深。
可当人彻底的潜入之后他才发现这河水之下就像是那归墟之海,庞大辽远,深不见底。
水声在耳边流动,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
梁秋白又向前游了一会儿,在人的极限快要到来之前,他就看见胖子的身影没入到了前方一个光亮处,而后消失不见。
看来,那应该就是出口了。
梁秋白加快了速度朝着那方向游去。
就在他要碰触到面前近在咫尺的那道白光之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劲风。
梁秋白低咒了一声,不得不将手抽了回来,侧身躲避。
只见眼前一道黑线就像是一道长鞭似的从身前卷过,带起水波涤荡。
梁秋白朝着那黑线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朝着那白光而去。
然而刚刚的那道黑线不过是个先头兵,只见身后本是清澈的河水仿佛是被人滴入了一滴墨,河水浸染成了浓墨一般的深黑色,尖利的鬼哮之声在水中响起,水中逐渐延伸出无数条腕臂粗细的黑线朝着梁秋白抓了过去。
眼看着他就要再次碰到那抹光,梁秋白就看见自己的双脚被黑线缠住。
他拧紧了眉头伸手在胸前快速的写下一串符文,金光亮起的一瞬间,脚上缠着的黑线尽数而断,他抽身上前,腰间却是再被缠上了一道。
这一次,那些东西不等他再有所动作,便直接用力将他拉拽着朝着身后的河水之中而去。
梁秋白刚要抬手,四肢却同样被四面八方伸来的黑线给缠住,他整个人此时就像是一个被缠裹住的茧,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水中逐渐倒退,眼前的光亮似是离他越来越远。
他仿佛是被一片巨大的黑暗吞噬。
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这一瞬间,梁秋白的脑海之中闪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几百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好像就同今日这般这么呆在水中被四周汹涌而来的东西啃咬,纠缠。
浑浑噩噩之间,他似乎是听见了无数的呓语。
纷乱嘈杂,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
那水冰冷,粘腻,近乎是窒息的感觉如初一致。
整个人就这么一晃神,他就被那些东西拖到了水底深处。
面前水波流动,梁秋白的身前现出了一个人。
他睁开双眼,透过眼前不断蠕动的黑色缝隙就看见那人着了一身红衣,立于昏暗的光线当中,容色华贵艳丽。
是阴绪。
梁秋白看着对方游到自己跟前,伸出那拢在宽大袖袍之中的手指,捏上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看着对方,“天师大人,你可真是狼狈。”
阴绪伸出那染着凉意的指尖摩挲着面前人的下颌,随后手指松开,轻轻一勾将那面具掀开了一点,轻笑了一声,“几百年前,我被你关在不落山的地牢之中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的狼狈。”
梁秋白回忆了一番。
好像的确如此。
不过那时候两人一战两败俱伤,对方明明伤的更重,待遇也更差劲一些。
阴绪对于对方还能在这个时候出神,有些不满。
他松开了勾着对方面具的手,将人拉进,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俯在他的耳边低语,“我的天师大人,你现在求我,我就救你,你看如何?”
梁秋白没有说话。
阴绪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上滑过了一抹可惜。不过,这样的情况倒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这位死对头,要是能同他服一句软,当初两个人也不会打成当初那样。
阴绪兴致缺缺:“既然如此,那今晚就要跟我们的天师大人说拜拜了。”
阴绪松开了对方,向后退去:“梁秋白,后会无期。”
第029章 契约之鬼
从幻境当中走出来,四周林子里的雾气已经消散。
胖子大喘了一口气,从水里游了上来。他站在岸边拧着衣服上水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从河里面走上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红衣,容色艳丽。
握着手里的一把扇子上前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非但不狼狈,反倒是衣服清清爽爽,面上还挂着一股子遇见喜事,神采奕奕的感觉。
胖子有些估疑的朝着对方身后看了一眼,冲着人问出声来:“那个......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了?他呢?”
阴绪:“他刚刚没有跟你一起上来吗?”
胖子:“没啊。”
阴绪收起了面上的笑,握着手中的扇子将堵在身前的人从面前拨开:“那不好意思,我也没见。”
胖子追上前去:“那不可能啊,我刚刚,我刚刚明明看见他是在你之前下的水。”
胖子猛地顿住,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调转过头走到岸边望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水面喃喃出声:“下了水,又不在岸上,难不成还没上来......?”
阴绪扬眉:“可能他水性比较差,死了吧。”
胖子面色一变:“死了??”
四周的林子里很是安静,阴绪从始至终脚下的步子都没停,他一边缓步向前一边十分惋惜的出声道:“哎,好好的一个人,当真是可惜了。”
一句话胖子并没有听出对方到底有多伤心,反倒是他从身后飘来的声音里听出了一股子久违的兴奋与嘲讽。
就像是捕猎者终于捕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却嘲讽猎物的愚蠢似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胖子有些诧异的转过身。
身后的林子里就是通往山上庙宇的石板小路,而那个穿着红衣服的人此时正从浅滩上离开,朝着那处而出。
胖子拧紧了眉头,冲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喊出声:“你就这么走了?”
梁秋白不在。
此时的阴绪就像是一个被人摘了项圈,撒欢儿跑开的凶兽,随性恣意,无人拦阻。
对于胖子的话,阴绪一句话都没说。
胖子见人未答,再次喊出声:“他不是你的搭档吗?你要见死不救?”
阴绪嗤了一声:“搭档?”
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被人说他和梁秋白是搭档。
那个人是正道楷模,是天生的一把杀鬼的利器,他站于山巅不染尘世,而他就不同了,他命格极阴,出身于尘埃,长于淤泥,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地球的南北两极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搭档,只能成为死敌。
而今,那个人死了,他也要继续去做他的事情了。
阴绪仰头看了一眼头顶隐在山林当中的庙宇,无动于衷地继续向前走,“想救你自己救去吧。”
胖子听着对方稍显冷漠的嗓音,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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