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殊:“睡觉。”
梁秋白:“那我刚刚说的事情?”
林不殊:“我答应了。”
梁秋白弯了弯唇:“这还差不多。”
梁秋白满意了。
没多久,靠在怀里的人没了声音。
林不殊微微垂眸,就看见对方似是疲惫的睡着了,但那张漂亮的脸上眉头轻蹙,像是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林不殊直到这个时候,才将手指放在对方的手腕上把了把脉。
半晌,他睁开双眼,坐在屋内暗光中的那张脸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他猜得不错,果然还是老毛病。
只不过这一次比之前在经世医院时候,看上去要更严重一些。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的头痛,而是来自于自身灵魂的撕裂。
灵魂这种东西本身就十分的脆弱,尤其是人类的灵魂,脆弱的就像是一块玻璃,一碰就碎。对方灵魂上的创伤比他想象当中的要更加严重一些,以至于这具身体一旦受了创伤,就会牵连着那过于脆弱的灵魂跟着一起受罪。
这种疼痛并不是谁都能忍受的,而从对方这几次的情况来看的话,却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那就证明这伤应该已经很久了。
按理来说,人类的灵魂应该不会生来就如此脆弱,除非......
除非,对方的灵魂曾经就受过重创。
而据他所知,鬼界只有最为低级的鬼平时最喜欢蚕食的才是人类的最为纯净的灵魂。
林不殊垂眸看向了怀里的人,抬手轻挥。
星光就在这一刹那盘旋在屋内,像是繁星坠落于星海。
两个人就坐在这星海的中央,璀璨耀眼。
屋内的声音很静,相依的狭长影子渐渐在身后拉长。
静谧的夜空,万物像是在这一刻全部陷入了沉寂。
方圆百里的魂灵皆在此时沉睡。
这是酆都的王自从诞生之日起,便独有的安魂之法。
阴绪此生只用过两次此术。
一次在那日的经世医院当中。
一次则是在这里。
而两次,皆系一人。
若要在这世上寻一人去救治对方身上这伤的话,那这个人就只能是他。
林不殊坐在四周散落而下的星光当中,垂眸看着怀中人逐渐舒展的眉宇,长舒了一口气。
屋内很快又陷入到了沉寂。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
看来。
是顾清河来了。
林不殊抬手将屋内残留的星光挥掉,这才将身边的人给唤醒。
梁秋白这一觉睡得有些安稳,以至于醒来之后,连带着他那头疼的毛病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他将手放在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冲着身侧的人开口道:“林不殊,我不想动,你能帮我去迎迎人吗?”
林不殊撑着手臂起身:“等着。”
梁秋白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人走了出去。
这边,林不殊起身走到门口,就看见顾清河带着一个陌生人从院子的小径处走了过来。
他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门框上,在人走近后,冲着人唤了一声:“顾处。”
顾清河刚准备敲门,却是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声音。
他停住脚步朝着一侧看了过去,就见林不殊就站在门口。
月光从一侧的屋檐上映照而下,拢在那身材高欣的人身上。
对方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却勾勒出那极为匀称流畅的身材轮廓。
跟着一块来的青宁行动处的总指挥楚诚,瞧着那道矜贵优雅的身影,微微抬了抬下巴:“处长,这人是谁?”
顾清河:“经世医院精神内科的一名主治医师。”
楚诚有些诧异的问出声来:“他就是个医生?”
顾清河:“他是全国目前最年轻的精神内科的医学博士。”
楚诚:“给顾老太爷看病的那个就是他?”
顾清河:“是他。”
顾清河将目光抽回,同人微微颔首:“林医生。”
顾清河:“这么晚了,林医生还没睡?”
看见这人,林不殊的脑子里就想到了刚刚那人撞进怀里说的话。
他将目光落在顾清河身上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
顾文德的儿子。
玄门现如今的翘楚。
林不殊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冲着人开口道:“你要找的人,在我这里。”
不等顾清河再说什么,林不殊就将视线抽回,抱着手臂起身转身回了屋。
先不论玄门一脉现如今再社会当中的地位如何,就单是特别行动处处长的名头放出去的话,他们经世医院的院长都得亲自下来接。这人......这人竟然就这么把他们两个人晾在了这儿?
楚诚抬手指了指对方,瞪大了眼睛:“处长,这人......”
顾清河:“无妨。”
顾清河:“过去看看。”
楚诚冷哼了一声:“也就处长大度。”
两个人走到隔壁推门进屋,顾清河就看见他要找的人此时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顾清河抬了抬手:“林医生,这是......?”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镜,站在一旁回答出声:“受伤了。”
坐在椅子上的梁秋白听见屋内的声音,单手撑着下颌慢慢睁开双眼。
随后他就看见顾清河和另外一个陌生人站在自个的眼前。
【梦貘:看上去来者不善啊。】
【梦貘:难不成顾清河根本就不信你扯的鬼话?】
【梁秋白:那也可能是带着人来堵我的嘴。】
【梦貘:你是说秦家?】
【梁秋白笑了一声:毕竟现如今四大世家尚未撕破脸皮,今晚的事情如果往小了说可以当成是毛贼闯了顾宅惊动了大阵,倘若真包不住了大不了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鬼界。可这件事要是真的捅出去,那可就是整个玄门的内部矛盾。】
【梦貘:顾清河没有自己来反而是特意带了一个人,难不成他是想提醒你,一会儿把话想清楚了再说】
【梁秋白:谁知道呢?】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出来,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冲着两个人抬了抬手:“顾处来了。”
梁秋白:“这位是......”
顾清河:“青宁行动处的总指挥楚诚,协查今晚顾家的事故。”
梁秋白神色微动。
他敛去了眸中神色,掩唇咳嗽了两声:“咳咳......你看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身体不太舒服,你们要不就别客气,反正也是在自个家,就随便坐吧。”
楚诚扯了扯嘴角。
怎么回事?
今晚这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不客气?
楚诚:“处长,那这......”
顾清河没动也没有说话,而是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那一双拢在暗处的双瞳,在看过来的时候如鹰狼一般的锐利,又像是冬日凝结而出的冰棱触及伤人。
梁秋白就当是没看见。
半晌,顾清河方才垂眸整了整手上带着皮质手套,询问出声:“我听庞叔说,沈先生受伤了?”
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自有的压迫感。
若是换成寻常人恐怕早就吓/尿了。
可梁秋白不是寻常人,林不殊也不是。
在顾清河站在原地问话的时候,林不殊旁若无人的从一旁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梁秋白的身侧,他伸手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荔枝,将皮剥开丢在手边的一个小碗里。
梁秋白:“可不是。”
梁秋白撇了林不殊一眼,靠在一旁的桌子上虚弱的又咳嗽了两声:“顾处不知道,这秦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楚诚听着,有些不解的问出声来:“可这秦家作为玄门四大世家,为什么偏偏找上你?”
梁秋白:“大约是因为,我好欺负?”
楚诚:“.......”
是他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这人不怎么好欺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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