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要找到那小贩还需要去一趟军营。
临走前宋吟忍不住又问媒婆:“每天住在林子里不会害怕吗?万一晚上碰见什么……”
媒婆豁达地笑:“我每天很早就睡了,夜里也从不会醒,人正不怕影子歪,没做过坏事,不怕那些东西。”
……
宋吟准备去军营找小贩,但去那里至少需要三日时间。
他和陆卿尘兰濯池坐了整整一天的马车,在一个小州停了下来,随便住进一家客栈。
中午时只在路上买了些馒头和烧饼坐在马车上就着颠簸吃,现在好不容易歇下来,宋吟早就饥肠辘辘,叫来小二点了好几道菜。
仿佛外面吹来了一阵风,把行走的金元宝吹进了客栈,小二一脸遇见贵客的表情冲去后厨,没多久就端着几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走出来,还送了他们一叠凉菜。
宋吟一手端上碗,闷头吃起来,饿极了也是一小口一小口。
兰濯池和陆卿尘比他晚吃好一会,最后却提前他吃完,坐在边上等他,他还有大半碗没吃完,离结束还早得很,就叫他们先开三间房上去休息,他一个人慢慢吃。
这间客栈的人还挺多,宋吟吃了半柱香时间,四周的座位走了人又重新坐下新的,基本上是座无虚席。
宋吟把最后一点汤喝进胃里,站起身准备走人,刚从座椅中走出来,不小心撞上旁边一人。那人手里还拿着汤,被宋吟一撞,汤洒出一点弄湿了衣襟前一小块。
被撞的人是个模样清秀的男人,束着发嘴唇色泽粉淡,眸也若寒星,走在街上也是会有许多人看的气质。
宋吟连声说对不起,对方两手都端着盘,也没有要责怪他:“不要紧,没溅上多少,我里面穿得厚,也没烫到。”
宋吟一双眼眨着,目露担忧和歉意,他拦住男人低头匆忙在腰间找帕巾,想给男人擦干净。
兰濯池开了三间房之后先上去把于胶怜的房间烧上了炭火盆,又回自己房中放下东西,事都做完了打算下楼看看于胶怜那小鸟胃有没有吃完。
客栈有两层,下到一楼要路过两个楼梯,兰濯池下到第二个,只稍稍分过去一点眼神,就看见了于胶怜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于胶怜嘴巴张合不知道说什么,急得两边脸微红,眼睛抬了又放,一副见到了感兴趣的人羞涩无比的模样。
兰濯池的目光一点一点阴下去,有雷雨在里面翻搅,在禹州骚不够,跑到这小地方也管不住手脚。
还发誓,发的誓给自己听?
兰濯池反应过来时已经捉住了于胶怜的手臂,在外人面前他脸上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来叫人。
宋吟还没给男人帕巾,被捉住下意识就说了个等会。
会字刚发出一个音节,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挥过来,盖着浑圆高高翘起来的布料猛地一抖动,宋吟肩膀都缩了缩,随后就感觉屁股麻麻地痛,他愣愣看过去。
对面的男人已经意识到不对端着盘子走远,只留两人在这,刚才那一幕其实并没有太多人看到。
因为每张座椅都离得有些距离,如果放低声音说话,也不会有人听见。
兰濯池对上于胶怜的眼睛,深吐息抬手按了按眼尾,他用一种气息不正常的声音问:“陛下,我之前说如果我看到你和其他男人走得近,我会怎么样?”
宋吟一怔,余光看到那个被他撞到的男人回到了座位上在偷偷往过瞄,联系兰濯池种种反常他马上反应过来兰濯池误会了什么,他赶紧开口:“我……”
兰濯池打断:“我会怎么样?”
宋吟有些嗫嚅又有些不好开口地说:“把我的胸扇肿。”
兰濯池喉间微嗤,这不是记得很清楚?
“你自找的。”
兰濯池忍耐着低声说了一句,胳膊和脖子上起了一根根青筋,衣料覆盖下的每一处肩颈都是紧绷的,他一手捞起屁股还麻的于胶怜,朝二楼房间走去。
第114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9)
宋吟被一只胳膊夹在腰间上了二层客栈,他脸上浮出了诧异,他以为兰濯池那么说是吓他玩的,原来是来真的啊?
不会吧,假的吧。
宋吟现在挨过巴掌的地方还麻麻地疼,他见后面正在埋头大吃的食客已经慢慢远离了视线,楼梯上也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
他真有点傻了,想抬头瞪兰濯池,但他目前是一个被捞着肚子夹在身侧的姿势,一双胳膊一双腿都往地上垂着,别说抬起脑袋,他连说话都有点困难。
兰濯池说要把他扇肿,他是相信的,兰濯池一个人经营那么大的义庄,一天天做捞尸生意,就这么踏踏实实走到了今天,手劲大到说不定能把一棵树举起来。
转眼就到二层,宋吟想通自己要进了房间那就真没好果子吃了,他手脚并用地在兰濯池的臂弯里扑腾,一只手一会擦过兰濯池的脸,一会擦过兰濯池的脖子。
兰濯池脸色难看,他手臂夹紧,将闹腾的人一把扣住。
宋吟见他们路过一间房,门上的纱窗映出一个影子,他凭借对方的身形和一些特征认出来是陆卿尘,手脚努力伸长扑腾,把陆卿尘的房间踹开了。
兰濯池:“……”
陆卿尘没有锁门,他将屋里的东西都打点好,正准备过来关上门闩,面前的那一扇实木忽然自发地往两边打开。
他及时向后退一步没有被祸及,站在门口,面色没有波澜地和门外的两人对视。
兰濯池捞着人额角凸出了青筋,他心里燃起两把火,一把是因为于胶怜管不住本性,另一把是因为于胶怜骗了他还不打算老实受罚的态度,两把火一起烧成熊熊烈火。
他垂下眼皮,手掌再次往那两片肉上挥。
于胶怜却在前一刻趁他松懈时从他胳膊和腰侧的夹层中跳了下来,站稳后喘了两口气,又擦了一下脸,抬头露出翘鼻子大眼睛瞪他。
还好意思瞪,他冷声:“陛下瞪什么,是气自己正好被我抓到,没来得及发展新情夫?”
于胶怜还瞪:“你不把别人的话听完就判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只是不小心撞洒了那个食客的汤,我在找帕巾,你别那么敏感。”
我敏感,我敏感不是因为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么相信你,我只能相信自己看到的。
于胶怜开始解释。
兰濯池听于胶怜从吃饭时开始讲起,讲到自己吃完后如何挪开椅子往后退,又是如何撞上那个食客的,一步步都讲得十分详细。
陆卿尘听着,兰濯池也听着,谁都没出声打断,直到于胶怜自己讲得停下来,口干舌燥盯着兰濯池准备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误会别人的歉疚。
但是没有,兰濯池脸上的阴寒只是变换成了另一种微妙的阴寒,他两只修长手指再次插到于胶怜后衣领,将人往旁边拉了一小段。
宋吟吃饱了就犯困,他迷迷瞪瞪被兰濯池拉到墙壁上,像做错事的小朋友咕哝:“还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是你误会了。”
陆卿尘还站在门口的后面一步,从始至终没有动过,兰濯池和他隔着一个夸张的、稍微离远一点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和自己在说话的距离,他从身侧拿出一条帕巾递给陆卿尘。
言传身教给于胶怜,不小心撞到人这么做就完全可以,不用一词就指摘于胶怜离男人离得太近。
宋吟愣愣看着兰濯池指尖的一块帕巾,反应过来后翻了个白眼,他不对兰濯池这一场教学发表意见,转身就推门进了旁边的一间房。
……
第二日三人不到辰时就下楼和店小二结清了银钱,他们出了客栈坐上马车,继续往军营那边赶。
马车的轮子咕噜噜碾过土地,远离了热闹街市的范围,驶进一片偌大的林子,在黄土上面印出一道道车辕。
中午他们又随便去了家酒肆吃了些东西就继续赶路,晚上找了家路边的客栈继续休息,这一晚睡醒之后再赶一个白天的路程,晚上他们就能到军营。
宋吟心系着皇宫的情况,在客栈里也睡不太香,原本定的辰时起,他却比原定时间还要早起半柱香时间,其他两人本身就起得早,不用宋吟等,他们很早就吃过早膳坐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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