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错了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现在发展到大白天也活生生冒出个人来了……
还是最近忙昏了头,脑子出了问题?
如果都不是,他是撞鬼了吗,怎么会在这种乌烟瘴气的鬼地方看到宋吟。
宿舍门口极为纤弱的青年望过来。
他犹豫着小声开口,“是白言吗?”
“是。”脱口的速度极快,让旁边的工人都为之诧异,“是我。”
白言直勾勾盯着宋吟,甚至怕对方听不清,工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走到了宿舍门口,低头俯视着宋吟的脸。
宋吟没想到真的会是他。
这就好比,多日阴沉的天气,突然放晴了一天。
宋吟伸手摸住白言结实但并不粗犷的手臂,但想到这样不好,又改去轻轻抓住白言的衣袖,他小声地说:“能不能救救我?”
从没被这样主动示好过的白言耳畔有几秒的嗡鸣,“什么?”
“这里有个工人绑了我,他不让我出去,还让我叫他……”似乎有些丢人,宋吟脸颊有些红,艰难地诉说着难堪的经历,“你能带我走吗?”
虽然有些地方被含糊了过去,但白言还是听懂了。
他非常的能理解,相当的能共情,因为前几天的他也想这么做,并且这几天也一直没放弃,只不过是被债务缠身拖了一阵。
宋吟用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他,“只要带我出工地就好了。”
白言口都干了。
他用了几秒平复心情,开口说:“可以,这对我很简单。”
可他在宋吟抬头看过来时,又说:“但是我为什么要无偿帮你?干要债这一行,都是有来有回的,我帮了你,你什么都不做,我改去做慈善好了。”
宋吟明白世上很少能有不求回报的帮忙,嘴唇轻抿,“那你想要什么?”
白言不说话了,低头看着宋吟,似乎在想他身上有什么是自己需要的。
眼前的青年脸蛋冶艳得惊人,但身子又太娇了,单手抱起来都能肆意妄为,白言看着看着,声音沙哑地开口:“带你出去之后,你跟我回家当我老婆。”
“在外面也要叫我老公。”
宋吟睁大了眼,表情中可以看出不可置信和震惊。
他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出声:“我跟你说过,我有丈夫……”
白言直白道:“你那没用的丈夫不如死了。”
宋吟:“……”
宋吟做出丈夫被侮辱后的恼怒表情,但白言不在乎,伸手把他的发丝撩到耳后,“怎么样?只要你说好,我就能带你走。”
他完全没有朋友妻不可欺的概念,甚至还咒人死,宋吟看出他是个讲不通话的,干脆不说话了,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他低头思考起来……怎么办。
左边是陆工,右边是白言。
两个都不是好人。
但如果选陆工,那就是相当于舍弃了自由,而如果是选白言,虽然后续不知道会怎么样,但至少,会有暂时的活动空间。
宋吟漂亮的眸子里露出挣扎和纠结,过了会儿,他吸了口气,自暴自弃地开口:“我跟你走……”
白言若有若无笑了一声,他让开路,让宋吟跟上自己。一旁听呆了的工人终于明白即将要发生不可控的事,怯怯懦懦地伸手想拦住他们,被他一个锐利的眼神挡了回去。
白言果然很能说得上话,当他带着宋吟要走出工地时,被陆工打点过的门卫想上来阻止,但又通通因为害怕白言而放弃了。
他们畅通无阻地出了工地。
白言的车就停在外面,他打开副驾让宋吟先上去。
宋吟坐稳后,他声音低沉地提醒,“系上安全带。”
宋吟拉过安全带听话地给自己系上了。
白言关上门走到主驾驶位,当握上方向盘这种实物后,他才有了实感,宋吟要跟他一起回家了,他的家,这个事实让他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快感。
前几天他还满脑子想着怎么把人骗过来。
当得来全然不费功夫时,他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假的了。
白言一路无言地开着车,有几秒还想转过头去问宋吟,你是真的还是我幻想的。
但最终是克制住了,没有犯蠢。
车子开了几里路,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直在控制自己的仪态,他不说话,宋吟也很安静。
但在白言拐了个弯后,旁边的宋吟突然别过脸,开口说。
“可以在前面停一停吗?”
白言看向他,“怎么了?我家就在前面,马上就到。”
“我想买点东西吃,很快的。”
宋吟穿了件深色的衣服,衬得那张脸有种血色不足的冷白,他垂下头,发丝扫过眼角,纤弱的身体流露出无力和脆弱,白言看得怔住了,喉咙动了动,心想现在恐怕只用一句话,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无私付出,他听到宋吟怯怯地开口道:“这几天我在工厂,吃的东西都很少,每天都很饿,他还不让我出门,我买不到东西吃,只能吃工地的盒饭,真的很饿,想去买点东西……”
其实也没那么饿,甚至还有点饱。
因为陆工每次从外面回来给他带饭的时候,都会顺便给他买点解馋的零食和水果。
可以说并没有亏待他。
如果忽视他是被绑来的这个身份,陆工其实对他还不错。
但他如果不这么添油加醋,可能换不到独自出去的机会。
白言听着旁边人有意无意的小声诉苦,脸色逐渐阴沉,脊背的肌肉一起发力,将衣服撑了起来。如果不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忍耐,他怕是会直接调头回去把那不知死活的人教训一顿,可是不行。
那样应该会把人吓到吧。
白言低头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我去买。”
旁边的白皙双手马上按了过来,宋吟眼睫轻颤,“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不想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吧。”
白言望着那只手,目光都出现了失神,“好,我等你……”
宋吟冲他说了声谢谢,转身下了车。
白言盯着他的背影,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放松的嘴角。
他心情很不错。
甚至这会儿小弟打电话过来汇报今天收债情况,小弟都能从他优越的嗓音中,听出呼之欲出的愉悦。
电话那头的小弟嗑着瓜子,“老大,什么事那么开心?”
白言并不多谈,“今天我出门前,你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出门前那句话?老大,你等等,我说的话太多了,我得想想……出门前出门前,我好像说了……对,我说今天日历上是黄道吉日,出门说不定能碰到人间富贵花。”
“嗯。”白言低低出声,是这句。
是人间富贵花,也是清纯小白花,人美脾气好,朝他脸用力打他几巴掌他都愿意哄着还要抓起手看有没有受伤的那种。
白言唇角勾起,“你说对了,回去给你加工资。”
小弟:“??”
白言破天荒地和小弟聊了几分钟,见宋吟从远处走过来,他立马打断兴致勃勃的小弟,“不说了,要忙。”
宋吟开门上来时白言已经掐断了电话,他问宋吟都买了什么,宋吟将袋子里的东西拿给他看,他又笑了,真可爱,吃的东西都这么素。
白言用力地控制住唇角,重新发动了车。
其实这里已经离他家就几步路了,但他想还是不要让宋吟累着,再往里面开开。
只是白言还没开起来,捧着酸奶的宋吟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应该是插吸管插到肉了。
疼痛的刺激让宋吟眼前一下模糊起来,纤细的身体都颤了颤,那股从身上散发出的无力和破碎感,让人恨不得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抱住他从白天哄到晚上。
白言自认是俗人,否则也不会一看到宋吟湿润的眼睛,就立刻停了下来。
他连火都没熄就探身捉过宋吟的手查看,从手背到手心,仔细地找伤口在哪,就好像疼的是他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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