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捏紧了手机,手腕都用力到在微微的颤抖。
况进山这些话直直的戳进了况穆的心窝子。
如果是况进山来逼他去继承遗产,哪怕是况进山可以强制的把况穆给带走,但是到时必然耗时耗力,弄得两个人两败俱伤,而让况穆能自己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到季宵焕。
况穆低垂着脑袋,太阳穴跳着一阵阵的发疼。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况进山压根不可能有那么的好心,什么季氏集团,什么季宵焕,这全是况进山给他设下的陷阱,等到他一旦年满二十一岁,那笔钱变成了什么样子还不一定。
况进山能和他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况穆去签下那个遗产继承书。
可是况进山猜对了。
之前的况穆或许对这笔钱完全不在乎,可是一旦提到了季宵焕,况穆就怎么都放不下那三十个亿.......
三十个亿.......
足以让季宵焕,乃至整个季家都重回当年的巅峰时期。
况穆咬着牙,目光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将况进山说的那几个字给看的滴血。
这时候况进山又发来了一条短信,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况穆惊的浑身一僵。
——7月25日,回东阳市。
况穆双手捏着手机,靠在座位上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胸腔不断的喘息起伏。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又要见到况进山了。
况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况进山手里的傀儡。
他如今未满二十一岁,他还不是那三十个亿的主人,他只是被况进山提着线去操控那三十个亿的人。
他想要反抗,可是况进山一旦提到季宵焕这三个字,他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况穆靠着座位上,闭着眼睛,想的脑袋一阵阵发晕。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况穆的脸上,况穆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窗外。
夏日的阳光刺眼,季宵焕穿着纯白的夏季短袖站在窗户外,单手撑在窗沿处,另一只手探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冰袋轻轻的贴在况穆的脸颊上。
他像是刚刚跑过来的一样,前额的黑发扬起了几根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色,额角上冒着细汗,浑身都洋溢运动过后的男性荷尔蒙。
况穆一看见是季宵焕愣了一下,然后他缓缓的松下了身上的力道,侧着头眼睛红红的望着季宵焕。
“怎么了?”班里的学生还都在睡觉,季宵焕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皱着眉头看着况穆脸色憔悴的样子,低声的问:“难受的很厉害吗?要不要我带你回家?”
况穆的眼睛依旧是定定的看着季宵焕,他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
况穆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哑的说:“哥,我没事.......”
季宵焕又抬手摸了摸况穆的额头,看见他的体温也凉凉的,这才放下心来将手里的塑料袋递到了况穆的手里说:“等会把药给喝了。”
况穆打开了袋子,里面是季宵焕买来的各种各样的解暑药。
季宵焕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一罐中药,压着声音说:“这瓶是中药,不伤胃,但我觉得你喝不进去,要是不想喝中药,就吃这个。”
说完季宵焕指了指旁边的小药丸。
况穆看着那一袋子的药,里面还有季宵焕给他买的小冰袋,还有两瓶解暑饮料。
况穆埋着小脑袋,越看鼻子就越酸。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季宵焕,再也没有人会对他那么好了。
况穆声音带着鼻音叫了一声:“哥.......”
季宵焕抬手揉了揉况穆的头发,声音轻着说:“没事,饮料有些凉,等到变成了常温了再喝。”
况穆的脑袋恨不得缩进了袋子里,他吸了吸鼻子,猛地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我要请半天假,晚上你可能要自己回去。”
听见季宵焕这样说,况穆抬起了头,眼里还残留的没有流出来的水雾,他问道:“哥,你要去做什么啊?”
季宵焕看着况穆要哭出来的这个小花猫样,嘴角勾起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况穆泛红的眼尾说:“季家有一点事情,我晚上就回来了。”
况穆一听又是季家的事情,吸了吸鼻子,乖乖的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他哥说:“那你早点回来........”
季宵焕说:“好。”
季宵焕走了以后,况穆坐在位置上呆呆的看着季宵焕给他买的那一袋子东西。
他的手指抚上了季宵焕给他买的冰袋,忽然觉得那个冰袋就像是有热度一样。
刚刚他还因为况进山的那些话而感觉浑身凉的彻骨,即便是在大夏天那些寒意也顺着他的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丝丝缕缕的蔓延到了他的骨头缝里。
可是现在况穆摸着季宵焕买给他的冰袋,居然感觉指尖都暖暖的。
身上那些彻骨寒意好像也都散了......
季宵焕今天下午去了圣伦医护养老院。
这一个月以来林桂烨的情况更不乐观了。
她疯癫的时间开始越来越长,即便是用了药也维持不了多久,与此同时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来差,就像是即将枯萎干裂的枝干一样,一用力就能彻底的化成了粉末。
昨晚她因为情绪不稳定,趁着众人不注意恶意吞食了吊瓶里的输液药品,再次进了重症监护室,田叔还有季宵焕的大伯季豪军在门外守了一个晚上。
一直到今天下午,林桂烨出了危险期,他们才通知的季宵焕。
季宵焕赶过去的时候,林桂烨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
季豪军把季宵焕叫到空无一人的茶水间,一坐下就点了一个烟,一口一口的开始吸。
季豪军想要对季宵焕讲的无非还是那些事情。
林桂烨其实身上的病全部都是出于她的心理,还有自残的行为造成的身体损伤。
她和季明义的病是一样的,他们很固执的想要要一样东西,就像一颗大树需要水源一样。
那个东西就是他们的水源。
得到了,他们就可以瞬间焕发生机,而如果得不到,他们就会精神崩溃,自残,最后自杀。
当年季明义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严敏慧。
而现在林桂烨想得到的.......
季宵焕也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支烟,点燃了烟夹在指尖,对季豪军说:“大伯,医生说了,奶奶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不是单纯的心理方面的问题,而是因为过多次数的自残和抢救身体出现了不可逆的问题,现在那个东西出不出现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季豪军听见这话,狠狠的将烟按在了烟灰缸里,咬着牙说:“那本来就是我们季家的东西!”
“.......”
“拿回来,总比没有的好!”
季宵焕听见这句话,眼睛立刻冒出了森冷的寒意,他缓缓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双手扶在扶手处,指尖点了点扶手。
季宵焕冷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我做不到。”
季豪军抬起头,眉眼带着浓烈的怒气看着季宵焕,他将手里的那个烟盒捏的发皱发扁。
这时候茶水间的大门被推开了,田叔走了进来。
他站定在两个人的身边,面无表情朝两个人鞠了一个躬,沉沉的开口说:“季先生,季少爷,老夫人醒了。”
季豪军这才松开了紧捏着烟盒的手,他站起身,气冲冲的甩了一下手走了。
季豪军走后,田叔又看向了季宵焕。
季宵焕面容沉冷,将还剩着大半根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去打扰奶奶休息了,改天再来。”
说完季宵焕就站起了身子要离开。
等他刚刚转过身,田叔抬手拦住了季宵焕的去路。
季宵焕的步子猛地顿住,他侧过脸眯着眼睛看向田明勇。
田明勇从耳根处到眉骨有一条刀疤,直接横跨的他的太阳穴,从近处看起来的格外的狰狞恐怖。
田明勇问:“少爷,那个东西你是真的不打算要?”
田明勇的声音很哑,不是天生的声音哑,而是一听就是遭过人为破坏的嘶哑,说话的时候就像是破旧的音响,从里面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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