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焕恩了一声。
况穆轻声的说:“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你是为田明勇才认罪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季宵焕坐在位置上,看着况穆面无表情,淡漠的可怕。
况穆早就料想到季宵焕不会回答这件事情,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说:“哥,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答应你的事情吗.......”
季宵焕:“什么事?”
况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问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相信你吗?我说:会,我相信你,全世界我最相信你了......哥,今天我们的谈话只有你我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告诉一个答案,让我安心.......”
“........”
“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
“你喜欢过我吗?”
“........”
况穆坐在季宵焕的对面。
季宵焕静静的望着况穆。
他发现况穆脸色很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那双如同柳枝一般的手腕捏的话筒都在颤抖,看起来比季宵焕上次在法院见到他的时候又要憔悴了许多。
季宵焕没有回答况穆的问题,他只是声音淡淡的说:“那个女人和你的父亲带走了我父亲全部的财产,还背叛了他,你为什么会觉得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况穆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的手指捏着话筒,用力到骨节发白几乎要将话筒捏碎了,却依旧在佯装镇定的说:“哥,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不是你......你对我那么好,我们是兄弟,是爱人,我很了解你,你骗不过我.......”
况穆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在颤抖,心脏都是虚的。
他了解季宵焕吗?
他真的了解季宵焕吗?
其实况穆一点都不了解季宵焕,而季宵焕却是对他了如指掌。
季宵焕笑了一声,说:“当年你父亲况进山和我父亲也是好兄弟。”
况穆听见季宵焕一直在否认他的话,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死死的捏在了手里。
“咳咳咳咳咳.......”忽然况穆爆发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他咳的紧紧的捂住了胸口,眼睛通红,咳得心肺都像是要咳出来了。
况穆咳嗽将将止住,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季宵焕哑着声音问:“为什么啊.......你答应过不骗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我就想要你一句真话,有那么难吗.......哥,你给我说一句真话,有那么难吗......”
季宵焕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手腕上的手铐,沉默了半响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况穆歪着头眼睛红红的望着季宵焕,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季宵焕不想再去看况穆的目光,抬起手要去按桌子旁边停止通话的红色按钮。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况穆说。
季宵焕那个手悬在了半空,然后他听见况穆说:“季宵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次况穆没有再叫季宵焕哥,而是直呼了他的名字,声音也变的冰冷。
季宵焕抬起头望着况穆,手指缓缓的垂了下来。
他想起了曾经况穆跟他的说过的话。
况穆说:“哥,你上了我,就不能再不要我了,如果你再离开我一次,我可能会受不了,然后去死.....”
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是决定况穆生死的判断题。
况穆低着声音,咬着牙又问了一次:“季宵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季宵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哑的对况穆说:“况穆,以后好好的生活。”
况穆听见季宵焕这句话,眼睛一下就红了,他紧紧的咬住了下唇,胸膛剧烈的起伏。
季宵焕抬眼望着况穆,那双黑沉的眼睛难得的泛出了一丝的柔光,他说:“况穆,你现在还小才十八岁,你以后会有长大的那么一天,等到你长大了,见过更广阔的世界,见过更好的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一个人......”
季宵焕的这番话说的很温和,就像是语重心长的在教导自己的弟弟,却听得况穆浑身都在颤抖。
况穆向前走了两步,抬起手抚摸到了玻璃上,说:“哥,你在乱说什么啊,我的世界里就只能有你一个啊......”
季宵焕低下头,按下了桌子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两声之后,狱警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打开了季宵焕手上的手环。
看着季宵焕从位置上站起身的那一刻,况穆的情绪突然崩溃了,他冲到玻璃前,手掌用力的拍着玻璃,嚎啕大哭。
“哥!哥!哥........”
况穆的声音很大,即便是不用话筒也能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喊声。
况穆哭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眼睛瞬间的就布满了脸庞。
自从季宵焕被警察带走的那天起,况穆再也没有哭过。
哪怕是他深夜里一个人坐在季宵焕的床上,一个人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他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
况穆知道季宵焕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在很努力的变得坚强,很努力让自己撑住,撑得可以用他自己的力量将季宵焕拉出来,撑得他可以等到季宵焕出来。
况穆撑着撑着,撑得太久,让他以为他自己都没有眼泪了。
可是他今天又看见了季宵焕被带走的背影。
季宵焕又要走了......
又要走了.......
况穆这才明白,他不是不会哭了,只是他最爱的人不在他身边了,他不能哭了。
砰砰砰!
况穆很用力的敲打的玻璃,绝望的喊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季宵焕,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季宵焕,为什么啊!”
况穆现在很想要要冲到季宵焕的身边,狠狠的打他!骂他!
可是着该死的玻璃!
为什么他那么拼命的在敲了,却怎么都敲不碎!
这个玻璃让他看的见季宵焕,却怎么都触摸不到他,让他感受不到季宵焕的温度,让他只触到一阵冰凉。
况穆无助的哭的声嘶力竭,最后他站不住了脚了,身子软软的蹲在了地上,手依旧一下下的拍着玻璃,声音哀求道:“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不要别人,我不要别人啊.......”
狱警手里拿着铁门的钥匙,不紧不慢的开着探视室的大铁门。
况穆沏了血的声音隔着玻璃,在季宵焕的耳朵里闷闷的回响。
“快点。”季宵焕咬着牙低声的在狱警身后说,他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声音嘶哑:“快点开门.......”
况穆的声音就像是缠住了心脉的倒钩,扯得季宵焕心脏生疼。
哗啦一声。
大铁门打开了,季宵焕大步的走了进去。
接着大门关上了,况穆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外。
季宵焕背靠在墙壁上,仰着头闭着眼睛,头抵在了墙壁上,胸腔的猛的起伏了两下。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泛着红色,眼眸却沉沉的望着站在对面的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那个人是况进山的助理,赵资。
季宵焕冷着声音说:“你们满意了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季宵焕低下头,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铐,这才发现手铐已经被他用力的拽的在手腕处勒出了血丝,他哑着嗓子说。
“给况进山打电话,让他来接况穆回家。”
那天的晚些时候,况进山也来到了监狱里。
只不过这次季宵焕见他的地方不是探视室,而是监狱里的一个安静的两人房间里。
况进山坐在桌子正对面的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助理,早早的坐着等季宵焕。
十分钟后,季宵焕被带到了桌子的对面坐下了。
他将带着手铐的手放在桌子上,冷冷的望着况进山。
况进山朝身后的助理挥了挥手。
助理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叠文件交到了况进山的手上。
况进山拿着那些资料翻了翻,突然笑了一声说:“你们季家人也真的是胆子大,也不怕我看着你判了刑,最后不兑现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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